银川市图书馆

一首好诗呈现在读者面前，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感受，这种感受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美。美的东西人们就有所心动。正如这篇小说的题目一样，我看到窗外寂静无声，才华如练，屋内，一盆夜来香悄悄绽放，它把美丽奉献给黑夜，然后在黎明到来之前败谢枯萎，这个秘密，屋内的人也许永远不会知道。这篇小说发表于《人民文学》今年第五期。很难确定地说，这篇小说表现了什么主题，尤其是对于在旧教育体制下成长起来的读者，因为那时我们在老师的耳提面命的教育方式下学会了不断地总结文章的中心思想，然后死记硬背，再在考试的时候把它一字不落地誉上去，对于文章到底好在哪里，我们没有自己的思想，久而久之，我们面对一篇文章,只能从字里行间机械地去寻找一些能够说明“问题”的印迹，因此，面对陈继明的这篇小说，我起初是茫然的，然而当我卸下这种刻意的审视,以一种漫不经心的随意性去赏玩它时,它的巨大内核便释放出来。小说的主人公，一个七十或八十岁的老人，一个七八岁的小孩一老人的孙子。背景：陇山山脉中一个村子。爷爷喜欢打牌，他的对手是曾经患难与共的两个朋友，一个是救过他的郎中，一个是他的战友,这两个已经死去的人便让爷爷用纸条代替了他们的存在。爷爷与他们的“交流”必需借助孙子牛牛替“他俩”拉牌来完成，可是牛牛对于这种“死人式”的玩耍不感兴趣，因此，这种游戏的延续不得不靠金钱雇佣去完成（每次给牛牛几角钱），即使这样，孙子牛牛还是逃离了这种游戏跑回到自己的世界里，挖渠浇水，好奇地剪下马尾巴。爷爷怒斥了孙子的行为,然后以站在原地等马尾巴长长来惩罚牛牛。可爷爷最终笑死了，当他看到牛牛认真地执行了他的命令后。故事就是这样，但故事就是故事，它掩饰不住背后隐藏的秘密。到了爷爷这个年龄对于任何细微的事物都有时光将逝万物寂灭的感觉。“他抬头静静地端详着眼前的村庄、山、树……阳光漫无边际，几只麻雀在阳光里忽高忽低地飞来飞去，所有静止中的以及活动着的东西，都像往昔的某个瞬间的重现。”“万物都没有变，万物都还是原来的样子，他想，接着又想，万物总是那么简单而丰饶啊，万物又都是那么驯顺而神秘，万物的后面——包括麻雀的飞翔，藏着一种他始终没有看懂的东西，那东西是伟大而又模糊的。”他被这种巨大的空落和寂寞笼罩着。“每天这种时候，他总是显得很低迷，呼吸艰难，仿佛有可能坚守不住，滑到时间的背后去。”老人预感到自己大限的临近，必须以一种行为来弥补这种虚空，于是他开始喝茶，但稳定的情绪随即又被牛牛孩童的天性打破了，牛牛在院子里认真地挖渠，提水浇灌院里的一株向日葵，看到这一切，“他像一个亳无世故的被轻易感动的孩子一样，眼泪不停地往外涌，有点惊心动魄。”这里面有两层意思，他小心呵护着孙子的这份天真，同时，孙子的幼小的身躯和天真的举止，又使他看到时光的不可逆转，于是，他被这种顾影自怜的情绪深深击痛了。孙子提着剪子剪下马尾巴，他起初是生气的，以牛牛站在原地等马尾巴长长为惩罚，当他再次迈入马圈时，他被牛牛认真的态度惹笑了，笑得失去了抑制力，死了。爷爷为什么会发笑呢？爷爷觉得自己对牛牛的惩罚是残忍的可笑的虚假的。残忍是因为他对于孩子的这种好奇天真的行为掺进了大人世俗化的好坏观念，孩子怎么能够理解呢？可笑是因为牛牛同样以孩子的天性轻易地击碎了这种惩罚，“当他再次迈入马圈时，牛牛低下头，用手故意抹眼睛，做出流泪的样子。”因此，他的惩罚是虚假的。爷爷虽然死了，但爷爷的死是美丽的，他的死既不重于泰山，也非轻于鸿毛，他只是一种平民式的带有戏剧色彩的死亡方式。他由起初的担心与恐慌过渡到一种平静祥和状态中，然后在孙子天真可爱的行为里结束了生命，归于烟波浩淼的宁静。作者试图阐述时光、生命以及死亡的辩证关系。读来让人怦然心动。陈继明是一个探索性的作家，他不断地给宁夏文坛带来新鲜的空气，这是他善于思考,勤于创作的结果。相信,《寂静与芬芳》只是他创作历程中一个小小的驿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