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川市图书馆

1979年元月我从陕西来到宁夏，一边在建筑队干活，一边复习考大学。最愁人的事就是房子问题。建筑队职工宿舍一间房子上下铺住着七八个人，累了一天的建筑工们晚上早早就熄灯睡觉，根本不允许我开灯学习。我每天晚上都去文化馆学画，到旅馆、饭馆给人画像，早起看书怕影响同屋人的休息，不得不在路灯下背书，复习。 有时候我回来晚了不敢喊看大门的老头开门，就偷偷翻墙而过， 曾有过被当贼的委屈。 那时候我从未奢想高楼大厦和漂亮的房子，只希望有一个能够让我自由自在，想什么时候开灯就什么时候开灯，想什么时候睡觉就什么时候睡觉，不干扰别人，不遭别人嫌弃的房子。 后来我发现了一个好住处：工地看场子的工棚。我和看工地的老头住在一起，我晚上回来多么迟老头子都没有意见，早晨起得再早老头都不嫌弃，这给我的学习创造了极大的优越条件，晚上老头在晚上脱了裤子捉虱子，我在一旁看书学习。同事问我，你也不嫌老头子脏? 我说我没有房子住，为了考学只要老头不嫌弃我就行了。 可是好景不长，一天工头气势汹汹地说：“谁让你在这儿住？也不打个招呼。”我一气之下与他争吵了起来……当晚我被赶出来只得住在露天里……那个时候我多么希望有一小间让我自由学习的房子，一块自由的天地呀！ 第二天是国庆节，建筑队放假，我没事干也无处去就背上画夹到火车站画等车的人，半夜里我睡在候车室的条椅上，车站警察在查夜，我和没有车票的盲流被一起带到火车站东边的收容站，当时我并不害怕，心想反正没地方住，可谁知一关就是几天。几经周折我才被放出来…… 就这样，我到处流浪，三年后终于考上大学，当别人在种种优越的条件下学习、唱着歌进入大学时，同行的我心已不再年轻，本不该我那个年龄考虑的房子问题，早已实实在在在我年轻的心灵上烙下了深深的烙印。 经过我几十年的努力，这座小城终于容纳了我，终于有了一套属于我自己的栖身之地。今年春节我在新居写了这么一副对联:“东奔西走住为大，忙来忙去食为先。”爱干净的妻时常把屋子收拾得一尘不染，屋里的所有家具都是我精心设计，请人制作的。望着我的房子和屋内的一切陈设，想起从前的日子，心中久久不能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