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川市图书馆

在西海固，春夏季节的雨是比较少的，特别是庄稼正需雨水的四五月份就更为稀罕，那些日子里，老乡们干裂的心田便积淀着很厚的哀愁。 记得那是1995年5月，我去泾源的老龙潭。那是西海固唯一的阴湿地区，有“天无三日晴”之说。就那样的地方，在那时也被旱魔折腾得草木衰萎，潭水干涸。就从那龙潭水库的大坝下，突然传出一阵阵凄婉的唢呐声，随之我看到了一个长长的队列,前面的几个人身着青袍长衫，戴着礼帽，手捧香裱、供品。那唢呐手双腮鼓圆,凄凉的曲子回荡在山沟里。听当地的老农讲，这是祈雨的队伍，每天都有好几拨。愈是干旱,规模愈是宏大，队伍静穆庄严,卷着滚滚黄尘。这种信念的虔诚执著，应该说会感天地，惊鬼神了，然而，天仍是不下雨。那时给你的感觉便是山塬人的心落泪流血，震得你每个情感的神经生疼。那一刻，你心里最为渴盼的便是雨了。 想雨，一个多么镂心的意念啊！ 在西海固想雨，那是一种忧伤的感觉。特别是当你踏上那块干旱贫瘠的土地，面对如火的太阳炽烤下萎蔦的庄稼，面对老乡们那一张张过分担忧的泪脸，面对一队队走向神龛，走向寺庙祈雨的乡党，面对一口口仰面张口、让人们愤怒失望的井窖时，这种忧伤的感觉便分外强烈，让你不敢正视这缺雨的干旱，这暴戾的山嫄，这被山民的汗渍浸透了的皇天厚土，你这个大山之子的心壁破裂了。 我曾幼稚地问一位老大爷:“在这个地方生活苦吗？ ”他睁大了有些混浊的眼睛，惊奇地看了看我：“苦啥！咱这，人老五辈都这样过，只要老天下几场透雨，几场透雨啊！”我分明又一次感到了老人来自内心深处的呼唤，我仿佛又听到祈雨的声音触目惊心而强烈震颤；仿佛又看到一孔孔水窖仰望断鸿声渺的苍天…… 想雨,无数次我背负一份沉重走向那片旱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