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川市图书馆

婚礼在一片儿热闹声中按司仪的要求一项项地进行着。新郎小姜绘声绘色地讲述了一个有趣的故事。我出生在贫困山区的农民家庭，四年的军旅生涯又是在高原雪山上度过的，刚转业到单位时，第一次和战友一起进省城逛商店，犹如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什么都感到新鲜和好奇。我发现商店里有许多穿漂亮衣服的俊男俏女立在柜台旁一动不动，连眼皮都不眨一下,站功远远超过了正规军人，我真佩服他们，我这几年兵算白当了。我回来后神秘地告诉自己的战友。战友听后哈哈大笑起来，连眼泪都笑出来了：“你真是土老帽儿，那商店里站着一动不动的人叫’模特儿’，是用木头做的假人，当然不会动了。”第二次，我一个人逛商店，思摸着战友的话，还是不可理解。我远远地站在一个男模特儿的正前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足足有十几分钟，认定那模特儿确实没动一下，就壮着胆子走到跟前，仔细地近乎贪婪地看,并悄悄地环顾四周，没有人注意我，便用手轻轻地拽一下模特儿的衣袖儿，没有反应。但此时的我却心跳加速,有点紧张，好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我相信了战友的话,感到自己确实很土气，在自卑的同时又觉得城里人怪，中国人够多了，天天宣传计划生育，想不通还有什么必要弄这么多假人来商店凑热闹。人也真能，木头人竟做得那么精细。我弯起右手食指,轻轻地敲了敲男模特儿那叉在腰间的手背，“当、当”声响，很脆，是木头，于是更大胆地用手摸了一下模特儿的脸，冰冰的很僵硬舒服。当时我得意极了，似乎终于了却了一桩探秘的心愿：商店里立着不动的穿着花花绿绿的模特儿原来真是用木头做的假人。来到街上，我感到口渴，在茶摊儿上花五毛钱买一碗茶水，心想：城里人真小气，别看穿得好,却没有人情味儿。在家乡,尽管水贵如油，给陌生人喝一碗窖水也绝不会要钱。还有上厕所也要钱。我再想不出在城里干什么会不要钱，真不自由。。我又进入一家商场，大大咧咧地来到一位漂亮女模特儿跟前，从脸看到脚，又煞有介事地围着模特儿转了一圈，脸上有些燥热，不好意思地偷看了模特儿那纤细修长的腿和那双秀美的脚，嘴里还啧啧地发出赞叹的声响：家乡女人的腿和脚太粗、太胖，哪能比这木头人的脚光滑细嫩。正在仔细欣赏美人之际，抬头突然发现那张漂亮脸蛋儿上方的一双大眼睛好像动了一下，“这不可能。”我心里叫道。因为刚才已经有了对付模特儿的经验，又偷眼扫射了四周，仍然没人注意我，我开始自信地伸手用拇指和食指捏住了模特儿的脸，只听“啊”的一声，疑惑间那模特儿竟愤怒地抡圆了右臂，一耳光子扇在了我那丝毫没有半点遮掩的左脸上，火辣辣地痛。“你这个臭流氓，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调戏妇女？”这一耳光把我打得晕头转向，两眼直冒金花，双耳鸣鸣作响。我由于羞愧和不知所措，只好捂着脸蹲在地上不动。一时间，雨点般的拳头和皮鞋砸在我身上。“打流氓”、“打死他”、“揍他”的声音充斥了我的双耳，还有粘粘的唾沬落进我的脖子里……我的鼻子也流出了血。我想解释什么，但又没办法解释，只好蹲在地上挨打，恨不得能立即钻进那坚硬的地下。警察来了,我像抓住了救命草，捂着脸，跟模特儿一起进了公安局。原来那模特儿跟我是同一个工作单位的，她十分内疚，非常同情我的处境和遭遇，竟显出女人特有的温柔，大发慈悲地把我赎了出来。真是不打不相识，她看过我几次，我们往来密切，关系发展很快。后来，她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她嫁给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