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川市图书馆

“文化大革命”那会儿，西海固人也经受了一番锻炼。然而，即使在那样的年代里，他们仍顽强地生活着，还不时幽默一下。不过，那种幽默，要论“色”，恐怕是黑色的；要品“味”，是苦的。那是挣扎出来的光亮，碰撞出来的火花，是含泪的笑，是血色的食品！当时，有一位领导干部，被定为“走资派”打倒了,并被勒令去喂猪。他便每天给猪喂食，打扫猪圈，从不偷懒。有一天，他给猪倒了食，在圈里蹲着看猪吃，点着头儿给猪说:“唉，喂肥了你不得活，喂瘦了我不得活，肥呢瘦呢,你自己掂量着看。不给你提个醒儿吧，把你就害了,要给你提得太醒，人家说我把你引到黑路上去了，我是’走资派'，怕比你还黑，大主意你就自己拿。”这话儿一传出去，听到的人无不笑倒，但笑过之后,又觉得是那样的苦涩。还有一位，也是位领导，有一次被“造反派”拉去批斗，回来时只见半边脸都撞破了，额上还流着血，家里人慌了，问是咋回事，他怕家里人担心，笑着说：“飞机开得太快，失事了。“飞机”，是一种刑罚，批斗时两个人上来，一人抓住被批斗者的一只胳膊，使劲儿拧到后边，将头压下去作飞机状，俗称“坐土飞机”。这位在“坐”时被推着往前猛跑，结果太快了被推倒，两手又被拧在后面，只能脸着地，成了这个惨样。孩子看见忍不住哭，他笑着安慰，说：“没关系，这还算好的，安全着陆，没爆炸。”孩子边给伤口上药边哭，他劝道：“别哭别哭，好好检修。这是练技术的好机会。”这还未完，后来还批还斗。一次刚吃过饭就拉去斗.又次刚吃过饭就拉去斗.又拧又打，把刚吃的饭也整得吐出来了，“造反派”嫌脏，不批了，上来四五个人，一人一条钢鞭，像打狗一样乱打了一顿，等爬回去，已没了人样。但当家里人来问时，他还强挣扎着笑，说：“飞机在天上翱翔，机仓门没关严，仓里的货不小心给倒出去了，'革命小将’没见过这阵势，还以为飞机倒'下水'着呢，吓跑了，没批成。”家里人边给擦伤边哭，他笑着说：“没关系，只触及了一下皮肉，灵魂在里面呢，他们没找着。”幽默通常都是用语言，是一种艺术的“话”，但有时也有不用“话”而用行为、用“事”的。据说第二次世界大战时英国人幽了德国人一默，就不是用语言，而是用行为。故事说德国人为了防止敌人轰炸，搞了个假飞机场，做了些模型飞机放在里面引诱敌人，结果这把戏让英国人识破了，一般人以为，知道是假的了不去轰炸就得了，可英国人不，派飞机去了,扔了两颗木头炸弹下去了！你说这算什么事？是不是吃多了要去消化？让人想起来就要笑。西海固流传着一则故事，与此有异曲同工之妙。时间也是“文化大革命”的时候，那时候给“走资派”整材料，兴“十大罪状”，而且必定得有一条“生活作风”问题，说某某“生活作风糜烂，乱搞男女关系”。而且交待还得要有细节，细节还要非常详细、具体。否则就过不了关。有一位“走资派”，本来是很正派的入，但被逼着，非得交待男女作风问题不可，吃打不过，他只得'“交待”了，说他和某某女人“有关系”，接着说他们如何认识的，如何来往的,如何便到了一起，一直到现在“关系”还没有断。交待得有名有姓，有时间，有地点，细节非常真实、具体。“造反派”们看了材料，非常满意，便派人去査实,但当顺着他交待的线索一调查，问题来了，原来他交待的“女人”是他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