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川市图书馆

厂宣传处胡处长打着饱嗝，用牙签儿剔着牙垢，迈着虚飘飘的步子，哼着断断续续的小曲儿从外招业务大厅回到了他的单人房间。换拖鞋，开电视，摇控选台，身子重重地压在沙发上，把直超负荷运转的双腿伸直，晃动着两只出汗的臭脚，一股股儿跟豪华房间极不协调的汗臭味儿窜进了他那闻惯了餐桌酒席香味的灵敏的鼻子。他想：难怪老婆在家总因为这双臭脚跟自己闹别扭。宾馆里不同，出入的人多，这气味儿跟自己的身份不符，得他费劲地从沙发里挤出来，到卫生间接了一盆儿水，回到沙发上把脚泡在水中，双手摩拏着过于肥胖的肚皮，惬意地看着电视，随手抄起电话机给在二楼休息的小琴打了个电话。几分钟后，一串串节奏感极强的高跟鞋声飘进了胡处长的房间。小琴三十出头，厂宣传干事，平日干收发工作，人长得漂亮，很有风韵，歌、舞、酒样样精通，胡处长是那种见了美女就怜爱的人，他牛舍不得小琴下分厂、车春间受累去搞采访、写稿杰子，总喜欢把她带在身边出入外事场合。小琴摸透了胡处长的心思，始终很有分寸地把握着自己跟处长相处的尺度。“处长，辛苦了一上午，累得骨头都散了架，刚睡下，你就打电话，有什么事儿吗？”小琴对处长的电话显得很不高兴。“真没想到，省上的记者们个个好酒量，拳也高，今天多亏了你挡驾，否则，我就会被灌醉，下午的总结会就要泡汤了。”胡处长贪婪地盯着小琴那张白里透红好看的脸，双脚在水盆儿里哗哗地弄出响声。小琴感到一阵阵的恶心，坐在另一张沙发上,收拢了长长的裙摆集在双膝之间，看着电视，皱着眉头，不耐烦地说:处长要是没什么事儿，我回房间休息去。”“小琴，先别急着走，平时难得跟你聊聊，你总是那么地高傲，让人难以接近。”“是吗？”“论年龄我可以当你的父辈，论工作关系我是你的上级，平日对你关心不够，还望多多原谅，宣传处的风言风语都是无稽之谈，不必去理会，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处长，要没事我就走了。”小琴说着站起身要走。“等等，我身体太胖，起坐不方便，能否顺便把这盆水给倒掉再走？”软中带硬，似商量实命令的谈话方式是胡处长从事多年领导工作的杀手锏。“胡处长，你把我小琴当什么人了？我尊重你，是因为你是我的上级，但别太过份了，倒不倒洗脚水是你的事儿，这不属于我工作范围之内的事情，对不起，请你尊重好自己的人格，我可没有这个义务，告辞了。”小琴气愤地说出了积压在胸中的怒火，迈步就走。“张小琴，你……你站住。”胡处长大声吼叫道：“我告诉你，你不倒，有人给我倒，你信不信，我立即打个电话，马上就有人来给我倒。”小琴甩门而出，高跟鞋声失去了节奏感……下午，小琴没有陪胡处长开会，她回自己的办公室正常上班去了。不一会儿，录像站站长老马阴着脸也来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抽着烟愤愤地骂道：“他妈的王八蛋,简直以权压人，侮辱老子的人格，这种人既无才又无德，不知咋混了个官儿？”“老马，刚上班就发这么大的火儿?咋回事儿?”小琴问道。“别提了，胡扯蛋这个王八蛋在外招给我打电话，说是有要紧事儿，我骑车急急赶去，你猜怎么着？他让我给他倒洗脚水，你说他缺德不缺德。老实说，我这辈子还没有给我父母倒过洗脚水呢，我工作了几十年，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宣传处长的位子早就应该是我的，没想到快要退休了，竟受这样的侮辱。小琴，我当时真是肺都气炸了，真想端起盆子扣在他头上。”老马一通火儿发了个痛快。“你真把水盆扣在了胡扯蛋的头上？”“没有，我把洗脚水给倒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