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川市图书馆

小芸是我在某度假村歌舞厅邂逅的一个女孩。小芸歌唱得不错，音域宽厚而富磁性。那晚小芸唱了一支又一支，那些听起来很陌生的通俗歌曲被小芸演唱得近乎原版，小芸与两位男宾对唱，配合得也很默契。小芸似乎与客人很熟稔，讲话不很顾忌，客人的香烟放在矮几上，小芸伸手拿来抽，一支接一支。小芸的头发剪得很短，很随意的长裤，上身着一件短而紧的背心露着肚脐，一张略显稚气的脸上透着一点儿男孩子气。麦克风出了故障，小芸找来侍应生修理，很干练懂行的样子。麦克风修好后，小芸和其中一位男宾跳起了快四，我注意到小芸的舞步很娴熟。原本在女友家里闲坐，女友的同事打电话来约，没料到是来这种地方。昏暗的灯光、局促的空间、陌生的人，让人难有歌舞的兴致，借故躲开。看见小芸走出来，出于职业习惯，同她聊起来。小芸说话很直爽，有问必答，毫不隐讳，一双大眼睛质朴地扌卜闪着。小芸是这家歌舞厅KTV包房的领班兼坐台小姐，今年18岁。小芸出生在农村，父母在她不满 —周岁时就离异了，父母的模样她已不记得了。小芸随爷爷奶奶在城里长大，爷爷前年去世了，奶奶名病。小芸初中生毕业考上了本市一所重点中学，奶奶无力供她再读书。学校的老师同学曾经准备为小芸捐资助学，奶奶说那样很难为情，小芸就辍学了。小芸做过餐厅服务员，还专门学过西点制作，凭着天生的聪明伶俐，小芸做西点很像那么回事，手艺挺不错。可老板克扣工资，小芸自己炒了自己的鱿鱼，到歌舞厅当了坐台小组。小芸对奶奶说，自己做了坐台小姐了，奶奶不甚了解，只说不管干什么都得靠真本事挣钱。小芸做领班每月有600块钱的固定收入，加上小费，能赚到壹两千元。小芸说她从不乱花钱，已经存了壹万多元，她说要养活自己和支付奶奶的医药费只能如此。奶奶不大相信小芸存了那么多的钱，对小芸每晚都后半夜才回家不太放心。望着小芸刚刚生出几粒青春痘的年轻的脸，劝她不要再抽烟。小芸说，有的客人专门要你陪他抽烟、喝酒，不然就很难得到小费。有一次，她被灌得醉成烂泥，BP机被人拿走了也不知道。小芸说她现在睡眠严重不足，烟酒过度把胃也搞坏了。我明白了小芸磁性嗓音的由来。小芸说，等攒够一笔钱，她会去北京找教她做过西点的师傅，开个小面包坊或做点什么小生意。小芸最后笑说：“我拿青春赌明天。”那种笑容很牵强，很无奈，让人陡然心惊。真想给她拍个电视片，小芸说电视台的人拍过她，面对摄像机镜头，她什么都说不出，奶奶央告拍电视的人千万别播出去，最后真的没有播。小芸说，机会要靠自己创造，人不能依靠别人的同情活着。客人要走了，小芸打住话头，殷勤地带客人去结帐。小芸是我见到的第一个坐台小姐，与我想象中的做这一行的女孩相差甚远。小芸说做她们这行的女孩都不会暴露真实姓名，所以小芸这个名字也是一个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