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川市图书馆

一种很朦胧的黑白卡在今年流行起来，远在南方的朋友寄来一张。画面上，一个少女裹着宽宽大大的罩衫靠在栏杆旁，不羁的乱发中露出一双黑黑的眼睛，像在远处叹息。我想起了梅子。
  大约见过梅子的人看到这张卡都会想起梅子。可今年圣诞却没有梅子的消息。不知她又漂到哪儿去了。
  我从未见过这样喜欢漂泊的女孩。她从不肯安定地在一个地方呆上两个小时。夏天最燥热的正午，她还背个书包，里面装着一本日记几本散文书，伴着蝉鸣声在校园无人的路上来回踱着步，一张有个性而漂亮的面孔常引得不少骑车闲逛的北京痞子前来搭话。梅子不怕，后来就有了一帮肯为她两肋插刀的痞子哥儿们。梅子的“学委”也因为这个被撤掉，大约还因为她上课经常睡觉吧。
  °开写作课的那一学期，她睡得最凶，弄得那个满口老湘语满脑子老教条的老头儿很恼火，但又不得不给梅子漂亮的习作打个 “优”。我们推断梅子写作的天赋来自于她的母亲，因为我们曾在中秋节分享过梅子母亲的一封信。不过梅子母亲双手已布满老茧，因她在一家工厂做事，在家还要操劳。
  梅子十岁时死了父亲，父亲是梅子母亲作知青时的当地农民。梅子从小在田间地头玩耍，所以当我们拿着白馒头抱怨食堂伙食的时候，梅子总一声不吭地吃着，从不剩一粒饭。梅子在大四课闲时，在一家咖啡馆打工，暑假拿着二百元钱去了庐山，又在武汉大学的校园石凳上“住” 了两晚。
  梅子脑子里好像没有“暴力、凶杀”这类字眼，她有着东北人与生俱来的小品式的幽默，这使得我们都愿意逗她说话，她不笑的时候我们却都笑出眼泪来。她还常会冷不丁地冒出一些至理名言让大家念念不忘，比如每晚熄灯后，她总能找出谁剩的半个馒头，靠在门边，懒懒地，一边啃，一边说：“饥饿是一种美好的感觉。”引得大家肚子叫起来，爬出蚊帐到处找吃的。梅子也常常会默默地流泪,新生入校时，北京正流行红眼病，见她眼睛红红的我们都以为她也是，便小心地躲着她的毛巾，过了几天才知道那是她想家哭成的。一次诗歌朗诵会上，她读拜伦的《给赛沙》，才读了两行就哽住了，弄得我们心情也灰灰的。
  大四要离校时，梅子拥着被子扳着指头很认真地数了一会儿，偏过头来说，这四年，我有过17个男朋友。最长的3个月，多公里的路，父亲边蹬车子边哼着戏剧里的调子，我坐在后座上背着装了6只鸽子的尼龙袋，开始了难忘的旅行。父亲做什么事都跟干农活一样，有个先来后到，一到城里就拉着我先去了农贸市场，以13块钱的高价卖掉了他的心爱之物，随后就拉着我去找城里的书店。
  父亲说话乡土音重，父亲每问一次路，都要或多或少遭到一些冷遇，这害得我和父亲多走了不少的路。父亲不识字，怕进书店闹出难堪，就把钱给我，让我进去挑书，父亲却抱着他的那个装鸽子的空袋子蹲在墙角抽烟，思绪也就随了那淡淡疏去的青烟远去了。在返回的路上，父亲没有再哼唱调子，车子却蹬得很快。路两边绿油油的庄稼如两道风景，在我眼前飞逝而过，看着父亲背着那个装书的袋子的背影，那时我的心就已飞向了外面广阔的世界。
  现在每每回味这些，都使我深深地体察到一种生命的坚韧，使我的心灵重新得到一次洗礼和净化，尽管现实林林总总在生活中充满了各种多彩的诱惑，但从父母那里，我真正懂得了生活——真诚的生活 ！ 山有山姿、水有水韵。世界上不是缺少美、而是缺少发现。我趁一次在大山里扶贫的机会与她偶遇，在此之前，她已在宁夏同心县窑山乡套塘村的一道山梁上等候了数千年正是她使这苍凉的黄色土塬更为神奇。她是一棵红柳，一棵非凡的红柳。
  她，风骨伟岸、铁干铜枝，树身曾几遭雷击被劈去一半仍粗壮得不能一人围抱。主干高约丈余，银川晚报社中卫文联宁夏西王4酒饮料集团公司散文有奖征文，********************米米独自散步于街心小园。
  脚下草地上是点点暗色的地灯，身边是或私语或嬉笑的人群。而抬头相望，却只有清清明明的一轮圆月独悬在无星的夜空，在这浮躁喧闹的人群中，今晚的月更似一个无语的孤独灵魂。
  孤独的灵魂果真无语俯身瞰地，宛若寒蛟跃出，山风掠过呼呼有声，时而引颈长啸嘶鸣于旷野；时而曲首低吟回荡于山谷。一根根桠杈千姿百态，犹如一条条虬龙欣然狂舞，有的舒臂揽月，有的探爪摘星，苍穹中神韵无穷。她是亮节于荒原之中的千年精灵，虽然惨遭无数次霹雳轰顶的不幸，依然傲立于此。
  看那雷击的剖面和树心，仿佛千年历史尽在其中。抚摸着她裸露的年轮仿佛是在翻阅着一部风蚀的史册。
  我想象不出她当年作为一颗种子是怎样在这里落户生根，她为什么要选择这沟沟坎坎、满眼吗？还是某种压抑，某种无奈久久地蛰伏，迫使心扉关上重重的门？千年前李白对杯中月，凭手中酒长啸一声：“举杯邀明白，对影成三人”任世人笑疯狂，唯我洒泪笑傲孤独。今世人经过千年的秩序化，社会化的孤独却只能彬彬有礼地在幽幽的吉他中软软地低吟。甚至在短的3天。的确，我们最不放心的就是梅子的恋爱。刚入校时，她陪一个室友去男生楼见老乡，一个男孩坐在床头吹笛，她就被迷得死去活来，过了1个月，那个男孩对怒气冲冲的我们说，他只是玩玩。后来，梅子嘴里再不谈爱情。
  不过有段时间她总要去舞厅，因为有个男孩，用她的话来讲“跳舞时眼睛一眯的样子很动人”，就这样，梅子开始了她的又一次恋爱，最后，那个男孩子在楼前的花圃前一生气打了梅子，使梅子终于醒过味来。
  以后的好多故事我们都不清楚了，她也不提。
  毕业后，从室友的信里才知道她又恋爱了,那个男孩小她3岁，是个饭店的厨师，个头比梅子要矮些，是她那帮痞子朋友的朋友。毕业后的最初一年，梅子在沈阳，那个男孩在北京，来来往往了十多次。梅子也拼命攒钱，白天上班，晚上在咖啡馆端盘子，一年下来，折子上竟有了五千多，她说，等存够一万，就可以在北京开个小饭馆了。
  那时，我们凑在一起聊天时，都说想写写梅子，甚至想写一部小说出来，可谁都无法搞懂梅子，就不知写她又作什么用。
  我这样写出来，仅仅是因为想念梅子，想念梅子那双像在深情注视什么，又像在轻轻叹息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