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酒泉,以地蹦子为主的社火不仅是一种春期间的娱乐活动,在漫长的历史岁月中,社火还寄托着人们消灾镇宅、祈雨求福、活地脉的愿望。早在上世纪60年代初,地蹦子就被省级文化部门命名为“酒泉舞”,在上世纪80年代又被确认为酒泉当地的“文化遗产”。后来随着很多社火老艺人的流失以及一些新的社火表现形式的出现,地蹦子逐渐沉寂,濒临失传。比如社火中的“大头和尚戏柳翠”就已失传。
为加强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省、市、区文化部门多次通过搜集整理文献资料等各种途径,抢救这一文化遗产。2004年,甘肃省文化厅将酒泉市文化出版局申报的多项非物质文化遗产推荐至文化部,其中酒泉地蹦子、敦煌曲子戏等9个项目被省上确定为甘肃拟申报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初选项目。2006年,酒泉地蹦子被正式列入甘肃省首批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名录。
从兴盛到濒临失传,这其中的原因,既有新兴文化元素的冲击,也有改革开放过程中人们重经济轻文化观念的影响。所幸的是,这一濒临失传的民间民俗艺术,现在已引起了社会各界的强烈关注,都开始想方设法去保护它,尽其所能进行艺术传承。
说到地蹦子的发展与传承,一些当地的民间艺人感触颇多。肃州区铮尖乡小沙渠村是地蹦子社火坚持时间最长、表演水平最的乡村之一。现年69岁的王吉绪是该村地蹦子最有名的传承者和组织者。王吉绪说:“我的父亲是唱戏的。很小的时候我就被父亲逼着学艺,十几岁的时候就开始学习跳社火。冬天和父亲睡在一个被窝,公鸡还没有叫,就被父亲一脚蹬醒,起来瑟瑟缩缩地练功,还不时听到被窝中传出的呵斥。”1958年,肃州区铧尖乡小沙渠村的地蹦子经过进一步的创新和改进.被省上调演。这种独特的民间文化得到了广泛的认可,那是王吉绪记忆里的辉煌。然而,小沙渠的地蹦子没有从一个辉煌走向另一个辉煌,倒是像王吉绪一样有些“旧”了。
地蹦子是最为乡土的东西,寄托着过去人们活地脉、去瘟疫、降妖除怪的期待,随心而舞,有章程但又不完全按照章程,因此乡与乡之间,甚至村与村之间的地蹦子都有差异。如今作尖乡小沙渠村、银达镇蒲上沟村等一些乡村的社火依然保持了很多传统的特色。王吉绪介绍:小沙渠的地蹦子,演出人数至少为16人,分别是四个拿鼓的天王、四个持锣的花子、四个舞棒槌的金刚、四个牵马的竹马。规模也可以扩大到32人、64人,跑跳花样繁多;有推车、盘场、犁铧尖、卷芯子、太极图、双十字、单十字、虎抱头、兵扎墙、四门分厢、八卦攥丁、黑虎掏心、太子游四门等。
王吉绪老人说,自己一直在跳,年年冬天都要领着小沙渠的人排练社火。否则也就忘掉了,所有的步法和阵形图都在脑子里装着呢。问他为什么不带个徒弟?他说:“现在谁学呢?每年冬天参加的人都在变化,多数是学生娃娃,都是想着跟几天社火挣两个零花钱。每年持续都跳的人,往往也只熟悉自己的那个角色,临时跳跳,没有想整体了解学习的。”王吉绪说,现在人人向钱看,每年跳社火得花费上万元,人人想看却很少有给社火队投资的,能维持到现在,主要靠社火队每年春节期间给一些单位拜年收点礼金。大年初一那天,凌晨四五点就起来化装,雇车赶到城里,在社火集体表演之前前顶多只能去四个单位,得到的那点钱除去各项费用,所剩无儿,分给参加的人算是工资吧。所以,这样的文化活动在乡里大家喜欢看,但参与的热情不高。
作为文化名镇的银达镇蒲上沟村社火队,今年元宵节在肃州区政府广场上表演了很多老酒泉人都知道的地蹦子。62岁的李生茂是这支社火队的组织者。他回忆道:“今年是地蹦子沉寂20多年之后首次在元宵节社火汇演中登台亮相,我记得地蹦子最后一次表演是在上个世纪80年代。腊月里和以前一起跑过社火的几个老弟兄一合计,在村上的支持下,筹集了些经费,从记忆中翻出了熟悉的套路,开始召集人马集中排练,终于使地蹦子在汇演中重新复出了。” 据李生茂老人介绍,作为传统社火,地蹦子有多个角色。蒲上沟村的地蹦子表演队有16个角色,他们的扮相可以说是非常正宗的。主角是穿道袍、白髯、手拿膏药幌子扮演膏药匠的胡生清。胡生清说:他从七八岁就开始闹社火,但演地蹦子还是第二回,今年通过十多天的排练之后,对地蹦子有所熟悉,如果坚持下去,今后地蹦子也就有了传人。
地蹦子作为酒泉最古老的民俗文化,既在节日里衬托出了佳节的喜庆与热闹,也传承着民族的精神与灵魂。它应该被更多的人了解,被更多的人关注,也应有更广阔的舞台与空间,有更长久的历史。相信,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关注它的发展与传承,它必将迎来下一个春天,长久地活跃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