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作证

知识类型: 析出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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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琼崖巾帼英豪》 图书
唯一号: 200120020230004583
颗粒名称: 青山作证
其他题名: 记一位宁死不屈的革命母亲
分类号: I565.074
页数: 12
页码: 150-161
摘要: 本文主要讲述了苏爱梅和符亚英在1942年回到她们的家乡乐万县南山乡去,途中遇到日本鬼子的“封山剿共”,她们被派回到家乡去,顺便和丈夫团聚团聚。在潜过敌人的封锁线时,她们身上被水蚂蝗叮咬,最终被敌人发现并逮捕。苏爱梅被提去审讯,青藤队长和汉奸廖宪泮盯着她,让她认识“八路”苏爱梅被提去审讯,青藤队长和汉奸廖宪泮盯着她,让她认识“八路”。
关键词: 革命母亲 宁死不屈 母爱

内容

海南岛修县的东南部,群山连绵不断,烟瘴迷蒙,翠峰如簇。这里是黎母岭的余脉。以纱帽岭为主峰的大大小小的峰峦,纵横交错,层层叠叠,每一座山上都是老藤古木,绿上云霄,宛如绿色的迷宫,天然的壁垒。在这重峦叠嶂的尽头,南痕岭拔地而起,就象一座丰碑,屹立云端。40多年前,这里,曾是不甘屈服的脩县人民抗击日本强盗和敌伪势力的坚强战地。儋县有句俗话:“不伤兵不能杀贼”。在长期的对敌斗争中,有多少英雄的战士,多少爱国的同胞,在这片山林里倒下了。他们的忠魂碧血化成了片片绿叶、枝枝小草,汇入了祖国长青的永恒生命之中。后世的人们或许记不住这一草一木的名称,但青山可以作证,他们的存在是无私的奉献,他们的斗争是一曲强者的赞歌……
  请到这里来吧。请到美南山来。芳菲的野花,淙淙的溪水将向你追述一个倔强的生命。
  1941年,敌人在这里杀害了一位46岁的中年妇女。她是在遭受严刑拷打之后被拉到这里来惨杀的。
  她身上的衣服已被各种刑具撕成碎片,就象被一只恶狼凶残地撕咬过无数遍一样;她身上已经剩下不多的血从各种各样的伤口里慢慢地流出来。无声地滴入脚下的泥土里;她已经走不动了,仅存的一丝气息支撑着她只剩一付骨头的身躯。
  她在告诫自己,不要倒下去,不要在敌人的面前倒下去!
  然而,谁都看得出来,她巳经奄奄一息,即使宣布放她一条生路,她也不能活着走下山去了。但是敌人不敢这样做,他们不放心,他们知道这个女人的厉害。他们一定要看着她流尽最后一滴血,一定要亲眼看到她心脏停止跳动,阖上眼皮,躯体僵直才罢手。因为几天以前,差点就让她逃跑了。那时,她已经被打成残废。他们也以为她不行了,决定让她慢慢死去,免得自己动手,沾了血腥。岂料当她爬到溪边去喝水洗脸的时候,利用他们的麻痹大意,看看四周无人,竟一下子挣扎起来逃跑。这一意外的举动,实在令敌人料想不及。一个中年妇女受过多次残酷的拷打,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伤口腐烂生蛆,发冷发热,吃不下,睡不着,瘦得不成人样,不能走,只能爬。谁知道她还能跑?
  她闯入荆棘丛中,越过乱石,爬进深山,眼看就要脱离狼窝虎口。可惜,她毕竟太虚弱了,爬着爬着,就晕倒过去……
  她终于牺牲在美南山里。杀害她的剑子手们也许并不知道她的名字,但指挥这次屠杀的国民党反动派脩县游击大队长张钧却不但知道她的名字叫李华生,而且还知道自己应称她为“舅妈”。他小的时候在那大镇灵光小学读书时,曾经在这位舅妈的家里搭食过几年。要说他为什么会干出这种“以怨报德”的事,那是因为他已经将自己的良心和灵魂统统卖给了日本强盗。他觉得李华生这个共产党人太可怕了!有这种人存在,他的汉奸生涯就布满了危机。就象魔鬼见不了太阳一样,李华生身上的堂堂正气照得他浑身发抖,寝食不安。
  自从坏人告密,在一个清晨将李华生抓捕后,他使尽了威逼利诱各种手段,妄图迫她投降。他提出三个条件:第一,要她的儿子符志行投奔国民党,保证给他官当;第二,如果不愿投向国民党,可以送他到香港去读大学;第三,如果不愿到香港,也可以到南洋。总之,符志行一定要脱离共产党或者离开本地。
  为什么敌人这样害怕符志行呢?这正是李华生作为一个母亲的骄傲。符志行阶级觉悟高,斗争性强,年纪轻,有文化,在抗日斗争中巳经出生入死,屡建战功,成了日寇和敌顽势力最害怕的克星。党和革命群众推选他当了大南区的区长,而大南区紧紧包围着日寇的那大据点。正象缠在敌人脖子上的一条绳,所以敌人处心积虑,耍尽手腕,想方设法挣脱这条绳。
  张钧首先利用“亲戚关系”,软化李华生。他把她“请”到自己的住处,解绑让坐,倒茶相敬,他觉得以一个堂堂县游击大队长的身份屈尊优待一个在押的囚犯,不管怎么说,李华生应该是领情的。
  “舅妈,志行年纪轻轻走错了路。闹共产是要杀头的,只要他回心转意,答应了我们的三个条件,我们就放你
  ……
  ”“无耻!亏你说得出口!志行跟着共产党闹革命,打日本鬼,不当亡国奴,这是'走错路';而你当日本鬼的帮凶,杀自己的同胞,倒是走对了路?呸!你是个汉奸、卖国贼、谁是你的舅妈”!
  李华生并不领情,正眼也不瞧他。
  尽管张钧是个双手沾满了人民鲜血的无耻汉奸,在这个大义凛然的妇女面前也自知理亏,无颜直面这个曾经关怀、照顾过他,把他当亲儿子一样看待的舅妈。但他不死心,他不相信一个普通的家庭妇女会这样不顾毁家灭族,杀身丧命的利害。他通过各种关系,找来传教士吴震东为他当说客。吴是李华生丈夫的同学,他抱着时李华生一家的同情,确实从家庭生活,儿女私情上作了一番恳挚的说教。可是李华生的回答是:
  “我不识字,大道理懂得不多,但我知道,不赶走日本鬼,中国就要亡,穷人没有共产党,就永远翻不了身。志行干革命,路走对了,我们全家都走这条路!想当官发财的人是不会参加革命的,只有为国家、为百姓的人才参加革命。他们想逼我的儿子投降,做梦!革命不怕死。你告诉我的丈夫和志行,叫他们为我报仇!”
  听了这番话,吴震东也暗自惭愧。过去他与符家也算来往甚密,但直到现在,他才真正认清了这位大嫂的人格。他只能祈求张钧不要伤害她。张钧对共产党可从来没有发过慈悲,李华生的回答使他害怕,由害怕而忌恨,加上符志行这时又发布了一份《告乡亲父老书》表明了坚决抗战到底,永不背叛革命的决心。这使张钧和他的上司们意识到,要瓦解大南区党组织的阴谋巳经不可能得逞。
  打1张钧把脸一抹,现出了豺狼的本相。他要用他那些吃人肉,舔人血的刑具来撬开“舅妈”的口。
  棍子、皮鞭、老虎凳……
  真是“一鞭下一层皮,一棍下一滩血”,倾刻之间,李华生巳经血肉模糊、体无完肤,只觉得眼前金星乱冒,满口血腥味,紧抓地面的手也抓破了;冷汗和着热血淌进冰凉的泥土里……
  但李华生除了因剧痛而呻吟外,没有半句多余的话。张钧再一次失败了。对共产党人,他算有了新的认识。
  李华生在发烧,在昏迷……
  符志行双眼怒火,挥舞着驳壳枪,指挥全区的入马正冲杀过来。张钧狞笑着,看一下碉堡里,堑壕里布置停当的发亮的机关枪,戴着白手套的手在做着准备扫射的姿式。
  李华生漏尽全力嘶喊:“志行!快回去!回去!这是敌人的阴谋!不要为了妈一个人……”
  她晕倒了,但她的心还在喊。
  “妈,妈!我对不起你,你为了我们受了一辈子的苦,没过上一天好日子,我不能丢下你!妈……”
  是的,一辈子啊……
  除夕的夜晚,有钱人家挂金戴银,红烛高烧,厨房里流出的脏水都漂满油沫。7岁的她扑在母亲的怀里,双眼瞪着空无一物的铁锅发呆。两扇破门开了,父亲走了进来。他手里提着一小块肉和一点米。他终于借到点钱,要让一家三口也过个年。饭未煮熟,肉刚下锅,地主却逼债来了。看到锅里的一点肉便骂:“没有钱还债,倒有钱吃肉?娘的,我让你们高兴……”接着就砸锅封门,扬长而去。父亲咬着牙,拿起柴刀,不顾母亲的阻拦,追上地主,照着脑袋就砍……全家也从临高逃到脩县的这一带山区里。
  长到16岁,已经是个亭亭玉立的闺女,不幸父亲死了,孤女寡母,拗不过地主豪绅,她成了有钱人家的小媳妇。几乎家中所有的累活重活都压到她身上,吃的却是残羹剩饭,甚至还要挨饿。不小心打碎了一口碗,公公暴跳如雷,抓起棍子就打,打完还罚她跪在带刺的菠萝蜜皮上。钻心的痛楚和委屈,使她哭肿了眼。在自怨命苦的哭声中也燃起了象父亲那种对富人的仇恨。又一次,丈夫因为反对公公的霸道行为也给打瘫在床上。她的忍耐终于到了极点,含着眼泪借来一辆牛车,拉上自己的孩子和丈夫:
  “这个家不容我们再活下去了,我们走!我不信人有一双手会饿死!”
  心肠慈善的婆婆死拉硬拽:
  “新安娘!你别走,这个家里里外外少不了你啊,阿公脾气不好,忍忍就过去啦……”
  “不!我们受罪受够了。好马不吃回头草,我们就是要饭也不进这家门!”
  从此,终于跨出了独立谋生的第一步。多么艰难的一步。多么沉重的一步。丈夫一时找不到工作,她一肩挑起了全家6口的生活重担。鸡叫头遍就得起床,顶着星光从那大到和舍,下午返回已是灯火黄昏,肩上七、八十斤,往返100多里。天天如此,风雨不歇,累病了还得支撑着病躯出门。还得受地主老财的气。美扶村地主卓某,惯来短斤少两,盘剥群众。她气不过,拿着自己的谷升去论理,竟被卓某砸烂,还放狗咬……
  “志行啊,有钱人的心最狠。妈就是讨饭也要送你读书,希望你以后为妈出口气……”
  一阵阵冲杀声。志行率领战士们又扑上来。“妈!我们救你来了!我们给你报仇……”
  “不!快回去!快……不能为我牺牲革命的同志,这是敌人的阴谋!撤回去……”
  敌人的机枪响成一片。志行和他的战士们在敌人的扫射下,一个个倒下去……
  “志行——!"
  一声惊呼,她醒了过来,抹掉了额上的虚汗,还感到心头在扑扑的跳。
  四周一片漆黑,那些吮吸疮疤、脓痂的蟑螂、老鼠在乱草中窸窸窣窣的爬来爬去。她艰难地翻了个身。月光从屋顶漏泻进来,照到她的脸上、身上,轻轻地揉抚着道道伤口。她的心宁静下来了。她了解自己的儿子。志行决不会莽撞行事,别看他年轻,遇事却很有主见,巳经成为党组织的一个坚强领导了。他一定会为自己报仇,他一定知道怎样报仇。
  日本强盗入侵中国,志行从广州辍学回乡开展抗日救国斗争。他进行革命宣传的第一个对象就是自己甲母亲。长期的苦难生活使母子俩的心是那样的贴近,并不需要更多的比喻开导,“阶级斗争”“剥削压迫”“社会主义”“共产党"……这些革命的道理,李华生一听心里就亮堂了。
  “从前,我以为穷人、富人都是命里注定的,现在才知道。地主老财是靠压迫、剥削穷人发家的。”她回首往事,十分感慨地说。
  “跟共产党走没有错,将来我们也要把那些地主恶霸都打倒,实现社会主义!”
  看到志行把谢凤安、王茂松等革命同志带到家里来开会、工作,她特别高兴,亲热地对他们说:“这是你们的家,你们也是我的孩子。打日本鬼人人有份,你们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就尽管说。”果然,从此以后,她主动担负起放哨警戒,交通联络,组织农救会,妇救会,儿童团等工作。党组织根据她的思想觉悟和工作表现发展她入了党。
  入党那天,她生平第一次舒心坦笑,特地杀了一只肥鸡请同志们吃饭。丈夫问她为何这般高兴,她回答说是“做生日”(当时发展党员是秘密的)。
  “你的生日不是在8月吗?”“过去是8月,现在改为2月了。”她笑呵呵地回答。
  不错,加入党是她精神上的新生。从此,她确认了自己的人生之路,再也不会在困苦潦倒的生涯中茫然失措了。共产主义的崇高理想使她浑身充满了力量。她下定决心,要为这一理想奉献出自己的一切……
  符志行并没有答应敌人的条件,也没有率队前来搭救自己的母亲。尽管同志们磨拳擦掌,咬牙切齿,非要救出“阿妈”不可。但志行以革命的纪律严肃地制住了他们。他强忍悲痛,从革命的全局利益出发,向同志们揭露了敌人的阴谋。
  幻想的破灭,使张钧等敌人把残酷的折磨当作他们对共产党人的报复。李华生因此反复遭到敌人的毒打、摧残。
  一个多月过去了。吴震东再次踏入监牢,眼前的惨景吓得他目瞪口呆。牢房里,一股令人窒息欲呕的腐臭、血腥味扑鼻而来,李华生披头散发,满身伤痕,血迹斑斑的伤口感染化脓,苍蝇成群叮咬,在伤口下蛆。没有一点血色的脸已经完全失去了往日的模样。看到这情况,吴震东忍着眼泪劝她说:“嫂子,你被打成这个样子,再熬下去就活不成了。你是否可以宣布与志行脱离母子关系,由我保你出去养一养身子?”
  “不!革命不怕死。我生是共产党的人,死是共产党的鬼,死也不低头!”
  死?自从日本强盗打进来,她见过的死还少吗?鬼子血洗革命村庄,有的人家满门被害,男女老幼无一幸免。被砍头的,剖腹挖肝的,活埋的,吊死的,枪杀的,烧死的,狼狗咬死的……种种惨状使她痛不欲生。她豁出去了。为了消灭日本强盗和敌伪反动派,她连“家”也不要了。养的猪,存的粮统统交给革命队伍,家产田地也卖掉给儿子和战士们购买枪支弹药,还动员全家参加革命。丈夫当了大南区后方医院的外科医生,两个小儿子也当了公务员。她自己又当护士又当炊事员、又为战士们种蔬菜、筹粮食,还到群众中做思想工作,安慰和帮助那些遇难者的家属、亲人。总之,革命需要什么就干什么。“把日本鬼打败,喝番薯汤也心甜!”她说。
  一个人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呢!
  一个共产党员当群众受难的时候,怎么能先考虑自己呢?……
  3个月过去了。敌人从李华生的身上什么也捞不到。但是他们的严刑拷打却彻底毁了她的健康。要不是她在苦难生活中磨炼过几十年,也许早就不在人世了。现在她已经不能走路,靠两手支撑着慢慢爬,时常处在昏迷状态中。稍为清醒的时候,各种往事便涌上心头,引起她的遐想,增添她的勇气,也勾出她的忧虑和怀念……
  有一次,几个从美合根据地回来的同志急着要通过敌人封锁的公路去执行任务。因为近来敌人经常出来“扫荡”,活动猖狂,她实在不放心,决定为他们冒险探路。她走在前,用树枝插路标,遇到情况就假装寻牛呼叫,让他们及时躲避。当她爬上一座山头,快要靠近公路的时候,忽然看到几十个日本鬼子荷枪实弹,从小路上急匆匆的迎面跑来。这突然的遭遇全打乱了她的计划。要呼牛吗,荒山野岭,会被敌人识破,要往回走吗,敌人已经发现,危险更大。正焦急时,她看到同村的陈女不二正从岭上走过。她急忙走上前去,故意大声喝骂道:“你把牛丢了,找不回来,还有脸来见我!”扬起手掌就往陈的脸上刮,趁机就在他耳边说:“快!后面有我们的同志,快领他们躲起来!”陈妚二会意,立即哼哼着往后跑。等敌人走到跟前的时候,她故意向那翻译官:“皇军,我家的牛丢了,你们看见路上有牛吗?”那家伙一把将她推翻在地,骂道:“谁管你的牛!”等敌人走远了,她才呼唤陈妚二,将同志们安全送过了公路。这一次斗争增添了她的勇气,也提高了她与敌人作斗争的信心。
  1940年12月,国民党顽固派头子吴道南、李春农纠集3000多反动军队进攻我美合根据地。根据地被破坏以后,社会上谣传纷纷,加上敌人的反共宣传,都说共产党全被消灭了。大南区的同志们心里非常焦急,很想了解实际情况,并和上级取得联系。可是派出去的交通员黄那道、站长王庆功一去不返,杳无音讯。大家都猜到路上危险,凶多吉少。这时,她挺身而出,请求亲自去一趟。同志们担心出事,不同意她去。她坚定地说:“就是死也要去!不能眼看国民党顽固派打我们的人不管呀!”同志们看她态度坚决,只好派陈妚二陪着去。他们不敢走大路,朝着大概的方向,爬山走小路。天晚了,忍着饥渴在山里围着篝火过夜。当他们走进根据地附近的一个小山村的时候,只见茅草丛生,断垣残壁,连一个人影也不见。估计群众都躲进山里逃难去了。这时两人又累又饿,找到一间破房子,见灶上有口破锅,打算煮点水喝。岂料火刚点着,敌人就围上来了。陈妚二为了掩护她,大叫一声:“国民党来了……”立即往山里跑,把敌人引开。
  她朝另一个方向逃进山里,象野猪一样钻呀,跑呀。手上,脸上,身上,腿上,被棘丛利刺割划出一道道的伤痕。人也累的不行,已经整整两天水米不沾了,但是根据地的情况还设有弄清,陈妚二的下落不明,怎么能回去呢?她决定无论如何要没法找到逃难的百姓。她在山里翻过一个个山头,钻进一条条山沟,终于在一个山谷里找到四、五家避难的群众。这时,她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了,眼看就要晕倒,她赶紧扑在一棵树上。几个妇女将她扶进山寮里。她不敢直说来意,只说是进山勾竹笋,碰到国民党军队要抓人,逃进来的。从这些群众的口里,她了解到总部和部队都上山了,革命队伍损失不大。探明了情况,她才放心返回大南区。
  由于日伪反动派的疯狂围剿,大南区的同志都不敢住在村子里,只好在南痕岭脚下的美南山林里搭起简易的茅寮住。山上阴雨绵绵,茅寮顶不住风雨,同志们饥寒交迫,缺医少药,环境十分恶劣。特别是妇女和儿童,苦不堪言。她将几个体弱有病的儿童团员拉扯在自己身边,恨不得长出三头六臂,千百个身子来遮蔽他们,照顾他们。从总队撤下来的护士王一香,双脚肿烂,到大后方医院后,又患上了恶性痢疾,吃不好,睡不好,身体虚弱,常因不能下床大小便而弄脏裤子。她看到她生活不能自理,立即把她背到自己的山寮里住,亲自照顾她大小便,洗衣服,喂汤药,将自己的棉被给她盖,鼓励她同疾病作斗争。一香终于从病危中康复过来。临归队的那天晚上,王一香紧紧地抱着她,感动得泪流满面:
  “阿妈,要没有你,一香这把骨头早丢在这边的山沟里了……”
  想起王一香,她总算得到很大的安慰。使她忧虑的是她最小的儿子。当她被捕的时候,这孩子正闹病,身体虚弱。全家个个都忙于革命工作,没有人能照顾他。那是她的“落尾儿",母亲最心疼的骨血,他不能没有她呀!她仿佛听到小儿子日夜在啼哭喊妈,唾梦中也被他的哭声唤醒……
  不!不能这样就死去!小儿子需要她,革命工作更需要她!同志们吃的蔬菜需要她种,伤病员需要她护理,她还要放哨,跑交通,做群众工作……日本鬼不消灭,她不能死!只要一息尚存,就得逃出虎口!
  张钧在做坏事方面,也算得一条“硬汉”,但在这位宁死不屈的“舅妈"面前,不过是一条断了脊梁骨的癞皮狗。秉着日本鬼和反动派的命令,他终于抹掉了这一团刺射着他汉奸灵魂的圣洁的光辉。40多年过去了,胜利了的人们至今才发现她遗骸,追认她为烈士。但我们相信,烈士的英灵决不会为此而遗憾。象傲雪的松柏,象报春的红梅,顶住了严寒的陵轲,昭示着美好的未来,这便是她生存的目的。
  “待到山花烂漫时,它在丛中笑",藏护着她的美南山知道这一切。
  青山可以作证。
  (本文根据符志行《我的母亲》原稿改写)

知识出处

琼崖巾帼英豪

《琼崖巾帼英豪》

出版者:中国•三环出版社

本书记述了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的海南妇女革命斗争史。阅读此书,将会激励广大人民,尤其是妇女,更加热爱祖国,热爱宝岛,热爱共产党,热爱社会主义制度,为开发海南,加速特区建设,做出更多更大的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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