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岭回眸

知识类型: 析出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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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崖县知青史料专辑·中册》 图书
唯一号: 200120020230001683
颗粒名称: 北岭回眸
分类号: F323.6
页数: 5
页码: 337-341
摘要: 文章回顾了作者在崖城公社北岭分场的青年时期的经历,包括挑水和开荒生产的历程。在挑水任务中,作者和其他知青们每天需要挑运40担水,总共16公里的路程,还要应对沿途的高温和复杂的路况。虽然辛苦,但通过这样的苦干,作者创造了一个单日挑水120担的记录。在开荒过程中,作者组织了一支由9辆自行车组成的队伍,去另一个农场寻找橡胶种子。在车队前进的过程中,遇到了许多困难和问题,而作者身为队长,一路领先,冲锋在前,成为了整个行列的标杆。
关键词: 崖城公社 北岭分场 知青

内容

1969年1月,作为崖城公社最早的一批知青之一,我被分配到公社经济场北岭分场,直至1977年1月招工回城。八年间,我经历了许多艰难困苦,学会了不少劳动和生活的本领,同时我的身体和意志也得到了磨炼。当然,也留下了许多难以忘怀的人生片断……
  “挑水状元”
  北岭分场以种植经济作物为主,胡椒是其中的重要部分。农场地处北岭山脚下的一块大山坳,四周高低不平,较少平地,胡椒园是在一大块坡地上开垦出来的,占地约25亩。我刚到分场的时候,正赶上分场新种上一批胡椒苗,需大量浇水养育,场里便安排我和几位知青负责挑水浇灌胡椒苗。
  当时场里依照公社生产队的计酬办法,对我们的劳动进行工分登记,即每人每天定额40担水,达标计10分工(1分工半毛钱,10分工5毛钱,但最终计酬标准依全年实际收成而定),超额加计2分工。如果天天满额,那么一个月下来即可挣得300分工。这在当时不能不说是一笔相当可观的薪酬。然而,这笔“可观”的薪酬,却并不那么好挣。因为在三十天中,若有一天出勤不达标,或遇上事假、病假和特殊情况等,那这个月的工分就不可能“满额”。
  分场只有一口水塘,离胡椒地约两百米,来回约四百米。按每天挑40担水计,每人每天要走约16公里。这还不算上、下坡的“折扣”。正常天气还好,水塘的水足够我们浇胡椒,我们“足不出场”,便可完成挑水的任务。如遇上天气干旱,那麻烦可就大了,我们必须前往离胡椒地约两公里的乌岸河挑水。
  记得是第二年的六七月间,老天爷连着几个月不下一滴雨,水塘干涸,我们只得每天早早地就挑着水桶来到乌岸河去打水。当时乌岸河也已严重“缩水”,原来几十米宽的河床,现已“瘦”得仅有六七米的样子。我们只好高高地挽起裤腿,一脚深一脚浅地往河中心去舀水。为了方便取水,我们每人都是赤着一双大脚,撸起长长的袖子,站在河中央一瓢一瓢地往水桶里舀水,腰身也随之一弯一直。当两只水桶舀满了水,腰身已累得几乎直不起来。可是,为了赶任务,我们稍作歇息,就又挑着四五十斤重的担子,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向河岸,踏上归途。
  每天,当我们离完成任务还剩下几担水的时候,往往是最难熬的一段“艰难历程”。因为此时正值中午时分,又毒又辣的太阳火一般倾泻在我们的身上;弯弯曲曲,忽高忽低的沙土路不时蒸腾起阵阵热气,脚板踩在路面上,烫得阵阵钻心的痛。几天下来,大家个个肩膀红肿,脚底长泡,脖子、胳膊都脱了一层薄薄的“死皮”,既不能冲洗身子,又不能穿上鞋子。每次收工回到宿舍,虽是满身臭汗,我们也只能用毛巾沾着凉水轻轻擦拭身体,然后,再找来小别针,小心翼翼地挑水泡。
  尽管如此,为了不耽误胡椒的生长,也为了给自己多挣一点工分,我们每天一大早,仍然咬紧牙关,忍着伤痛,顶着炎热的骄阳,踩着发烫的沙子路,挑着沉重的水桶在胡椒地与乌岸河之间来回奔走。在这段时间里,我的月末工分常常都在360分以上,领跑全场知青的劳动进度。甚至创下了单日从水塘挑水120担的记录。直到我离开农场,这一记录仍无人刷新!因此,场友们都亲切地送我一个绰号:“挑水状元”。
  自1969年落脚北岭分场,直至1977年离开,我的大部分下乡时间都“消磨”在胡椒地里。我的青春和汗水也糅合着一桶桶或清或浊或来自水塘或来自乌岸河的水,一滴滴地融进了每一棵胡椒的根须,化做了一片片繁茂的绿叶。
  “脚车”队长
  1974年下半年,我们北岭分场接到上级指示:开发荒山,种植橡胶。分场立即成立了开荒队,我被任命为队长。经过几个月的艰苦奋战,我们在分场后面一片山坡上平整出了200多亩的土地,并挖好了橡胶坑。剩下的问题就是“找米下锅”——寻找橡胶种子了。
  当时的生产资料相当缺乏,公社经济场无法给我们提供橡胶种子,只能由我们“自力更生”。这时,有人提议说,附近的南滨农场,有个叫抱古的连队,是有名的橡胶种植区,那里肯定有足够的橡胶种子。可是,北岭分场距抱古约18公里,场里什么交通工具也没有,怎么去?正当大家犯难之时,我突然想到了“脚车”(当地人对自行车的俗称)。因为“脚车”既轻便又灵活,还不受时间、地点的限制。不过,在当时,这家伙可是不折不扣的“奢侈品”。我初步摸了一下底,分场只有两三个人家里有“脚车”,可我们至少需要八九部。正所谓办法总比困难多。我将开荒队的伙伴们召集起来,让大家充分调动一切可以调动的积极因素,通过亲戚、朋友、同学等种种关系,或“借”或“骗”,不惜一切“代价”,将“脚车”弄到手。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我们总共找到了9部“脚车”,基本达到了我们的目标。接下来,我便针对队员们的具体情况进行调配:身强力壮的男队员搭一名女队员,配较好的车子;身单力薄的男队员则一人一车。调配的结果,5部车子是男女“搭配”,4部车子是“单身汉”,整个车队共14人。如此,我从“开荒队长”又变身为“脚车队长”。
  在一个灰蒙蒙的早晨,我们脚车队一行14人带上干粮、水壶和装橡胶子的布袋,“浩浩荡荡”地上路了。从分场到南滨农场场部这一段路,虽是土路,却较为宽敞、平坦,一路骑行并未感觉有多吃力。可从南滨场部到抱古这一段路,就不那么好走了。因为从这里开始,便逐渐进入山区,呈现在我们面前的,几乎是崎岖不平的羊肠小道。最麻烦的是进入抱古地界后的一段路,约有两公里长,路面尽是沙子不说,坡面一个接着一个,稍有不慎,就车仰人翻。因为我是“脚车队长”,必须在前方带队、探路。所以,一路上我都是“身先士卒”“冲锋陷阵”。在第二个下坡段,由于我对路况茫然无知,而且冲得太急,刹车不及,摔了一个大跟头。那时的我正当年轻,身手还算敏捷,反应较快,只是两边膝盖蹭破点皮。可坐在后座上的女队员李克华就倒大霉了。因为她坐在后面,根本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突然从车后座上被狠狠甩了出去,摔了一个重重的屁股墩,撑在地上的两只手掌擦破了好几块皮,痛得她龇牙咧嘴,把我好一顿“臭骂”。的确,在前往抱古捡拾橡胶籽的那几天时间里,“脚车队”摔车掉人的故事时有上演,俨然成了这段路上一道饶有风趣的“风景”。
  根据分场给我们下达的任务,结合“脚车队”自身的特殊情况,到了目的地抱古橡胶种植区后,我给大家安排了具体任务:一人一车者可多拉一些,10多斤;两人一车者,因后面坐着的女队员只能抱着袋子,可少拉一些,约五六斤,即平均每部车子一趟可拉10斤左右的橡胶籽,9部车子一趟共拉近100斤橡胶籽。在四天时间里,我们脚车队每天披着晨雾霞光出发,顶着烈日骄阳返回,每人骑车往返总行程约150公里,克服了种种艰难困苦,总共拉回了约400斤橡胶籽,圆满地完成了分场交给我们“脚车队”的任务。
  至此,我这个自命的“脚车”队长,也完成了尽管短暂却值得自豪的使命。
  “赤脚”店员
  1975年,崖县革委会决定选派一批各地优秀工农兵代表进驻部分行业。我作为曾经出席广东省上山下乡知识青年先进集体、积极分子代表大会的代表和崖城公社经济场优秀场员,被组织派驻至崖城供销社当店员。
  因为我只是临时上岗,并非供销社正式店员,每月均按出勤率拿回农场折合工分计酬。记得我在当店员期间每月工资折合260个工分,相当现金13元。这在当时的北岭农场,算得上是“中上”收入了。鉴于我一边在供销社上班,一边回场里记工分,既是店员,也是场员,有些类似当时农村的“赤脚医生”,所以大家都谑称我为“赤脚店员”。
  虽说是“赤脚”店员,但我在整个进驻期间,完全遵照当时供销社正式店员的考勤标准、工作要求和作息时间。
  我当时被安排在纱布专柜,负责布匹棉料的销售。上班第一天,遇上的第一个课题就是“打算盘”。这是一名店员的“基本功”。本来珠算知识在小学三、四年级就已学过,却因多年以来很少在实际生活中运用,早已交回给老师了。没有捷径,一切只得老老实实地从头开始。白天上班,我手头捎上一张手抄的珠算口诀表放在柜台上,没事的时候,就端着算盘向老店员请教;遇上顾客来买东西,便一边对照珠算口诀拨拉算盘,一边给顾客结账,现炒现卖。当一根根因常年紧握锄头、铁铲而变得粗大僵硬的手指,笨拙地拨打算盘珠子,发出怪异的哗啦啦的声响时,常惹得客人和老店员大笑不已。为了尽快适应新的工作岗位,晚上下班回家,吃完晚饭后,我便把自己关在小房子里,就着昏暗的煤油灯,继续背诵口诀,演练珠算技能。在老店员的悉心指教和自己的刻苦努力下,大约一个星期后,我已能比较熟练地运用珠算的基本技能,并独立当班了。
  纱布专柜的出勤实行“双班倒”,即一天分两个班次:早班自上午7时半至中午12时半;晚班自中午12时半至下午5时半。每个班次由一人当班。正常情况下,店里的工作还算轻松,一个人足可对付。但是,如果遇上店里进了什么紧俏货的话,那可就让你真正体味什么叫“疲于奔命”了!。
  当年的年底,人们正忙着张罗年货的时候,店里来了一批“的确凉”布料,这可是当时最受顾客青睐的“稀缺”商品。消息一传出,只一袋烟功夫,闻风而至的顾客几乎把店门挤爆。当时正好轮到我值早班,见这架势,我赶忙先招呼大家遵守秩序,自觉排队,先到先买,不要插队。当顾客的情绪稳定下来,自觉排起长龙后,我便赶忙搬出了剪刀、木尺、算盘三大“宝贝”开张了。布料不同于牙膏、香皂等一般货品,可以成件成块取走,每一块布料的销售几乎都产生零头碎尾。为了做到“公买公卖”,我一边根据顾客所购买布料的尺寸认真丈量、剪裁,一边拨拉算盘仔细计算布票和货款。好不容易挺到了中午换班的时候,我正想松口气,将手头的活儿移交给上晚班的同事,无意间探头看了一眼店门口,不觉倒抽了一口凉气:我的妈呀!但见店门外人头攒动,“长龙”似乎有增无减。这时,来换班的同事频频催促我赶紧下班回家,但我始终迈不开双脚——顾客太多了,我实在不忍心让同事独自招架这一场面。尽管从上班到现在,我一口水都没功夫喝,喉咙又干又涩。但我还是决定留下来,继续和换班的同事一起接着干。
  就这样,我从早上开门营业一直忙到黄昏打烊。回到家里,整个人就像散了架似的,感觉比在农场挑水浇胡椒还累。但一想到能够为这些来自农村、农场和镇上的群众尽了自己的微薄之力,内心更多的是感到充实!
  崖城供销社虽比不得县城的规模,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在不大的店面里,堆满了日常生活必需的柴米油盐茶酒醋,农业生产必备的锄头、铁铲、砍刀、十字镐等劳动工具和农药、化肥等生产资料。我虽被供销社安排在纱布柜台,负责布料的销售,但有时也兼顾其他柜台的业务。
  每年春秋两季农田开播时节,县供销社都会给我们崖城供销社分配一批进口日本尿素,以保障农民施肥播种。这些尿素的包装袋都是“尼龙”制品,非常耐磨耐折,是不可多得的“高档品”。每当生产资料柜台的尿素销售完后,我都会遵照老店员的嘱咐,尽可能地将这些空尼龙袋予以收回,并一一洗刷干净,留作店里包装其他散装物资之用。如果收回的尼龙袋量比较大,我还打包上缴给县供销社。因为那个年代,物质非常匮乏,爱惜公家财物,充分利用废品,已经成为供销社每一位店员的自觉行为。
  有一回,我在回收“废品”的过程中,发现了一些质地较好、色泽洁白的日本进口尿素尼龙包装袋,非常适合做服装原料,而且量也不多,便特地挑出几只来洗净(尤其要尽量把印在尼龙袋上的日文洗涤干净,以免影响美观)、晾干,然后请裁缝师傅将其做成几件衬衫,分别送给店里的老师傅和农场的好友,也给我自己留了一件。至今,这件尼龙袋做成的隐约可见“日本株式会社”字样的衬衫,还保存在我那个老式衣柜里。
  虽然我进驻崖城供销社的时间只有短短两年,但“赤脚店员”的特殊经历和不一样的收获,已然成为我生命中不可割舍的一部分。

知识出处

崖县知青史料专辑·中册

《崖县知青史料专辑·中册》

出版者:南方出版社

本书共有83篇文稿:崖县抱龙林场(20篇)、崖县三亚林场(2篇)、林旺猪场(3篇)、海螺农场(2篇)4处安置点27篇知青回忆录;藤桥(4篇)、林旺(2篇)、田独(13篇)、红沙(4篇)、荔枝沟(6篇)、羊栏(8篇)、天涯(1篇)、育才(6篇)、雅亮(3篇)、崖城(5篇)、水上(2篇)、保港(2篇)12个公社安置点56篇知青回忆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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