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山市

·夏蝉·
  春夏交替，时雨时晴，时冷时热。
  我老妈子年迈体弱，难于适应多变的气候，竟染上了重感冒，她嘱我代她到卫生院要点药，并指名要两瓶“川贝枇把露”。
  大清早，我挂了号，便坐在候诊室的第一号位上。
  戴着特大口罩的医生来了，他刚坐下，一个护士走进来小声说：“方院长，别忘了今天实行新处方编码呗。”
  “去去去，”那个叫方院长的不耐烦地摆摆手，对护士说：“我自己定的事怎么会忘记的。”
  “护长怕你贵人事忙，特叫我来提醒你。”白雪公主说着，浮云似的飘走了。
  “哪里不舒服呀？”方院长像问小孩子似的问我。
  “呃，呃……”
  “感冒？”方医生说着，已经伸过手来为我把脉。
  “是、是感冒；不过是初起的。”我的话不由自主地溜出来。
  “张开嘴！”他轻轻地托起我的面，一只手从消毒包里抽出一条压舌板，伸进我的口腔。
  “我……我，”我正想坦白地告诉他，说我并无病，是来为母亲要药的。但压舌板把我的话压住了。
  “你咽喉在发炎。”方院长警告我
  “还咳嗽，是不是？”
  方医生又给我多添了一种病。
  反正我母亲正在咳嗽，正好需要“川贝枇把露”。于是我机械地点点头。
  “你要吃什么药？”
  幸亏他是个“民主”医生，我直说无妨。“给我两瓶‘川贝枇把露’吧。”
  “你还肾亏。给你开点固本培原的药吧。”
  好家伙，他又给我平白添一种病。
  说着，方医生低头自顾开处方。
  我办完核价、记帐等手续后，便去领药。司药的为病人准备了公费塑料袋一个。塑料袋也挺别致，一面印有“祝君健康”四个红字；另一面写有“恭喜发财”。我提着鼓胀的袋正要走，司药的大姐把我叫住。她把那处方还给我，并给我指点路径，说我还有两种药要到后门那个窗口去取。
  我按指示，来到后门外的窗口领药。我庆幸这里不像其他领药的窗口那样挤迫。我把处方递进窗内，里面的一位阿姑马上探出头来问我：“你认识方院长？”还不等我说话，那阿姑先探头出来，惊鼠似的往外两侧窥视一番，然后给我递出两包东西来。都是用纸包牢的。
  手的知觉告诉我，那不是药物。好奇心叫我拆开纸包。啊！原来是一张电热毡和一把女装自动摺叠伞。
  “阿姑，你没弄错吧？”
  “处方上写的，没错。”
  “你给我这些干什么，又不能当药治病。”
  “伞能遮阴防暑，电热毡能治疗风湿。防重于治嘛。走吧，蠢货！”接着窗门“嘭”一声关闭了。
  在回去的路上我心里在揣测，莫非方院长错认了人？不，正因为他认出我在撒谎，是他的同仁，这才给我开了这样的怪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