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文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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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石城縣志》 图书
唯一号: 140720020210001810
颗粒名称: 第四十七章 文选
分类号: H194.1
页数: 8
摘要: 石城之文人学士虽代不乏人,但传世文章不过十之一二,余则多已失传。文章中大都为序跋、游记和记事散文。今分类选载如后。第一节序琴江造士录序熊懋官昔蔡洪赴洛,洛中以吴楚士少之。我石城旧不乏士,缘科第间出,耳食者遂幺麽视之,试士辄不入首选,即入选亦不梓其文以传。所谓无因而至前,类按剑而盼珠玉,有以也,彼不知承平日久,虽三家之市,列千金之贝于肆属。今邑侯龙门尹先生,北海名材也,锐意造士,日罗诸子于斋舍,讲贯而劘切之。兹文一出,即未许犄角文雄,并驾伊吾之北,惟海内倘有知者,当不以揭竿守鲋。窃照石城罹难频年,百姓流亡殆尽。
关键词: 语言读物 文选

内容

石城之文人学士虽代不乏人,但传世文章不过十之一二,余则多已失传。文章中大都为序跋、游记和记事散文。今分类选载如后。
  第一节序琴江造士录序熊懋官昔蔡洪赴洛,洛中以吴楚士少之。洪云:夜光之珠,不必产于孟津之河;盈握之璧,不必采于昆仑之山。英贤所出,何必常处。当时伟其说。
  我石城旧不乏士,缘科第间出,耳食者遂幺麽视之,试士辄不入首选,即入选亦不梓其文以传。所谓无因而至前,类按剑而盼珠玉,有以也,彼不知承平日久,虽三家之市,列千金之贝于肆属。
  今文教覃敷,薄海同轨,即荒远之墟,亦侈谭左国而评迁固。况石城固晋公桑梓之乡,文贞型铸之地,总角竖子,舞袂哦经,樵叟田夫,且驰檐说稗,况黉中弟子员,素弄颖而〓词翰,胡不能文,第俗多不察,自好之士,操管而语,务成一家言,不盗人含珠,不剿人剩唾。抱璞无媒,世鲜知者。
  今邑侯龙门尹先生,北海名材也,锐意造士,日罗诸子于斋舍,讲贯而劘切之。以轩轻其艺业,复阅其文之优者锓诸梓。尝谓泽雉非瑞,腹锦称奇,井蛙乃微,夏鸣如吹。况士有一得,可令之无传耶! 录成,余乃进多士贺之曰:良骥伏枥,尾湛弗售。孙阳一顾,买者输十倍以偿。兹文一出,即未许犄角文雄,并驾伊吾之北,惟海内倘有知者,当不以揭竿守鲋。后我士而直伯仲之人文,尚有兴哉! 噫!元水之北,有遗珠焉,轩辕尝索之矣。余于兹刻亦云。
  桂轩制艺序李宜青宁都人向余与同年鲁存同官部曹,每酒阑灯灺,剧论时下士。鲁存数亟称其从侄桂轩为人,家贫而孝养,笃学而力行,其有所得发之为文,卓然可传于后。
  戊午举于乡,公车诣京师。鲁存介之见余,执其文一帙以质,披览之余,始信鲁存之言非谀也。顾数试于礼部,卒不一遇。汶汶于皋比者,遂数十年。
  甲戌落第,别余南旋,有倦容。余赠一律云:“春莺无语杏花残,卮酒肃条午梦寒。烟瞑夕阳荒驿远,月低高树晓峰攒。囊琴价重何须碎,荆壁珍藏仔细看。众裹莫嫌身是我,敝驴归去旧诗坛。”慰之,盖勉之也。
  岁辛卯,得宰邑粤东会同。未几,以病谢去。时,余亦乞休里居。桂轩集其所作制艺,遣使持诣余请订。余喜桂轩文素矣,今其所集尤卓卓荦荦,理精而法密,议论纯粹,一如其人。韩子云:“言为心声”。鲁存所谓可传于后者,不泃然欤! 顾云山飘渺,室隔百里,不能飞觥共尝,而佳文茂质,倏与目接,恍遇其人,益增惆怅耳!爰序而归之。
  第二节议入境初详邑令董应誉常州人赣州府石城县,为急陈废邑情形,并进书生蠡见。因时救弊,恳宪批行,以酌政要,以造残疆事。
  闻之无民不可以为邑,无城不可以为邑。无民而有寇,不可以为理。无城而有兵,抑不可以为理。今日之石城,真废县也。万山伏莽,百灶成灰。昔岁屠城之余孽,踞险为巢。此日驻邑之游兵,呼庚逼饷。卑职于本月廿二日只身冒险前来。入其境,无田畴,无村落,满壑骷髅;入其邑,无城郭、无人民,垽垣墨突。旧令之琴堂安在?牧马嘶风;先祖之俎豆何存?杏坛鞠草。簿书已付咸阳之火;钱谷久充盗之囊。前署县者,曾无片纸交盘;新莅任者,并无一椽舍馆。将欲养兵,巧妇炊愁无米;将行派饷,穷民肉溃医疮。且也〓枪未靖,嗷嗷之鸿雁,集泽犹惊,因之,稼穑未谋,濯濯之石田,开荒莫赈。全城尽圮,修筑之巨费,难望鬼输;众戍绝粮,煨烬之荒陴,谁呼雨粟。此时此日,空望之泪,痛哭不闻于九,忧民之忧,即绘安上之图,死亡莫保其旦夕。
  卑职忝此牧民之责,曷胜犹溺之悲。譬之同室阻饥,恩先望腹。医人疗病,急则治标。则今日因时图治之大端,必以救死扶伤为首务。刍荛之议、哲人采焉。卑职之所请于宪台者有五:酌其要而审其谊,蠲荒第一;彼哨聚者,必无恋于兹土,则撤兵第二;兵去矣,而民无所怖,则招复第三;民聚矣,而众效其力则修城第四;城修而田可治也,则劝耕第五。如是而生聚、而教训,三年之后,石民其有廖乎? 卑职不谓废残之邑,不可复兴也。虽然此数端者,揆之有缓急,施之有次第。职之力所能为者,职能言之,而亦能行之。职之所不能为者,职能言之,而伏冀宪台主之。如招复、修城、劝耕三者,职之所能行也。如蠲荒、撤兵二者,职能言之,而非职之所敢必也。是不敢不急陈之,以仰望于宪台者也。
  宪台必念此石之民命虽残,丁口犹在版图;石之泉源虽竭,钱粮犹在正额。则所以为今日之挽回扶救者,诚不容缓也。如以为职言匪谬,速赐批夺候题,石民幸甚,卑职幸甚。伏乞照详施行。
  三请撤兵董应誉赣州府石城县,为固请撤兵,以便保残修废事。
  窃惟刀圭可以疗疾,不可以养生;干戎可以勘乱,不可以图治。今日之民之苦兵,盖甚于苦寇也。富庶之民不可复,孑遗之民尤可怜。昔日之焚巢破卵,痛未定于伤弓;目前之采葍依樗,魂更摇于风鹤。是以樵子负薪于泽畔,菜佣辍圃于荒原。兵马在城,五尺之童不敢过而适市,其势然也。
  卑职蹇莅残疆,分当守土。仰藉宪台,恩威并济,誓必再造此方。一年成聚、二年成邑,度非招复流亡、缮葺城圉、开垦荒芜,不可为理。然而屯兵不撤,流民不归,废邑时艰,从何起敝?故今日之兵当撤。
  有不烦再计而决者,不撤则不便于地方者四:有兵无民,一不便也;兵留饷匮则赋迫,二不便也;以兵为城,而城不再筑,三不便也;邑无城、县无市、田无耕种者,皆曰有兵,四不便也。撤兵则便于地方者五:民归故土、其便一;士无脱巾,其便二;城可卜筑,其便三;于斯旅,于斯庐,其便四;市可复,农可耕,粮可办,其便五。下则便民,上则便官。久戍归营,日无呼扰,夜无露宿,则并便于兵于将。又何乐乎舍甚便,而从其不便者! 卑职到任,一月两恳请撤兵,虽书生狂瞽之言,实刍荛一得之见,今日不惮谆渎,冒恳俯允,以图便宜从事,次第行举。
  若谓撤兵之后,伏莽可虞,职虽绵劣,敢避艰危?直以身任,而觑破贼情,必无转恋。亦知此斗大荒城,寒灰灌莽,非绿林虎负之区也。况卑职抵任之初,协同闽帅长驱,二万之幺麽大溃,正值天亡乱之时。今越五旬,境无遗孽矣。是以断断申恳撤兵而无恐,仰恳宪台轸念残疆,恩先抚字。奚忍置下吏之号呼,而恝然不顾乎! 为此,备由并册,激切具申,伏乞照详,批夺施行。
  详请蠲免民欠邑令王锡九北直隶人为石城苦惨已极,三年并征,可怜沥血吁天。伏乞具题蠲免,以安岩疆,以存孑遗事。
  窃照钱粮,关乎国用,况值军需告急之时。但有可以征求者,卑职岂甘庸碌?独是征求之而不得,反贻地方之隐忧者,不得不冒死预为陈情,以冀如神之垂鉴。
  如石城自康熙十三年,贾寇破城、屠戮殆尽。十四十五年,宁黄二贼,勾骑数万环攻,官民死守,虽城池未陷,而其乡村之蹂躏,人民之杀掠,田土之荒芜,尽在天台炤鉴中矣。至十六年,水旱交臻,瘟疫枕亡,即本年维正之供,尚且万分艰难,乃奉文带征十四十五年拖欠,不能缓二,反且用三,甫为开征而大声疾闻叫号者盈庭,于痛哭流涕之中,有汹汹不安之意,卑职恐激而成变,不得已而暂停催科,婉言劝谕。盖石民当累岁兵革之余,残喘甫定,惊魂未安,兼以符萑未靖,若追呼烦扰,虽淳良性成,未必因而走险。恐涣散流离,将供赋有用之赤子,尽逋窜于不可知之地矣。
  卑职属莅地方,确知情形,恐蹈慢上残下之罪,故不避按剑之法诛,先为急迫之入告。伏乞轸念斯民疾苦,具题蠲免。不惟地方无反侧之虞,石民戴再造之恩,将全活生灵之德,真与天地俱无量矣。
  蠲徭董应誉赣州府石城县为编审之绝户应除,宪派之丁徭未减,仰祈改正粮单,以便征输,以苏遗孑事。
  窃照石城罹难频年,百姓流亡殆尽。自声桓逞逆,山寇鸱张,生民滔溺已非一日。六年十一月,巨寇张自盛等破城焚邑,壮丁俘戮,老弱填满黄沙,白骨如山,并无吊哀魂而涕泣者矣。七年二月,虽蒙院部大兵开复,满县丘墟已成废邑。卑县于上年五月到任,目击心伤,叨庇宪威,出奇师以驱数万之红巾(指田兵),复申请而撤貅之大队。亲历山野,招抚逋亡。迨三月以来,有四民之聚。今春奉檄,逐户清编,汇算新收实在人丁,止有一千六十二丁,较额少四百四十八丁,妇口亦少四百五十一口不能足额。随具文册申详各宪奉批在卷,今粮单颁发,未奉蠲除,照旧开征,未免丁徭缺减。卑职窃思,赋额以田为准,徭额以丁为准。目今田地荒芜,虽赤土犹堪开垦,独是人丁故绝,非旦夕遂能生聚。若使木兰代父,徒悲失怙于空桑;如怜华杞遗〓,何必缇萦之赎罪,仰吁宪恩,宏开慈悯,急详院部汇题,改正粮单庶征输有款,而残得孑苏矣。缘系差徭事理,卑县未敢擅便,理合申详,为此备由并册具申,伏乞照详施行。
  第三节墓志理阳先生墓志(注) 黄大壎呜呼!余尝读太史公《游侠》、《货殖》二传,激昂赞叹。盍皆一时贤豪,未尝不壮其人,又以悲为文者之志。既求其人于乡国间,乡愿者比比皆是。而求如史公言,卒不可得。得吾族子卿兄者,其人之才之力,有足异焉。
  君璧昭翁之季子也。翁既见背,家约甚,与其同母兄五人,依母以居。句读毕,师授以制艺。慧甚,未成而弃去。习研商业,能右书左算、五官同应。时其货之消息奇羸,不差圭黍,老商巨贾,皆叹为绝伦。十余年间,家业隆起,田宅饶利。
  君不以富自满,益折节乐与贤豪游。里党有纠纷,辄为人解。批却导,曲中体理。邑注:《理阳先生墓志》,选自城北门黄氏族谱。
  有大事,县君率礼请之与襄理,而事益周密帖妥。时出气力,为缓急扶掖,人叩门不以在亡为辞。其倜傥如是,倘古所谓“贤豪间”者非耶! 使君生通都大邑中,如古长安雒阳、冠盖遨游,得与当世名公巨卿,阔荡意气,其识趣当益博大。若天假以年,则更事久,虑世深,见益高,老其所成就,未见其止。嗟夫!子卿有读书之才,而世事沮之;有作事之才,而年命又沮之。其可悲也夫! 铭曰:货殖端木,游侠延陵。材力周敏,意气骞腾。君惟慕之,寒素振兴。其才与力,实杰且能。阛阓匪伍,神笏与朋。体魄兹藏,精英所凭,山簪水带,佳气郁蒸。
  清赐进士出身,翰林院编修,国史馆协修族愚弟大壎拜撰第四节记虔州柏林温氏书楼记宋太学说书李觏南城人南州自豫章右上,其大州曰吉,又其大曰虔。二州之赋贡与其治讼,世以为剧,则其民氓众伙可识已。虽然吉多君子,执瑞玉登降帝所者接迹,虔无有也,疑其偩南越,袭瘴蛊馀气,去京师愈远,风化之及者愈疏,乘其丰富以放于逸欲宜矣。
  故人许褒,其家石城,虔属邑也。比年夏,踵余门,道其乡进士温革之为人,曰,温君少时,求禄而莫之得,慨然自谓不得诸外,盖求诸内,不在吾身,宜在吾子孙。乃图山泉美好处,奠居柏林堂下。因作讲学堂房数十楹,经始之日,获五铢钱五万于地,士友珍之,或以青钱名其馆。凡书在国子监者皆市取,且为楼以藏之。性宽静,用地利自足,不与俗人争讼买直。孳孳以教子弟。礼宾客为己任。琴歌酒赋,夜以继日。
  许君不妄人也。今其所称与响之疑者不类,是虔之福欤!自古圣人之德业,举在于书。圣人者,非其智造而巧为之也。天之常道,地之常理,万物之常情也。天地万物之常,而圣人顺之,发乎言,见乎行事,君得之以为君,臣得之以为臣,父得之以为父,子得之以为子,兄得之以为兄,弟得之以为弟,夫得之以为夫,妇得之以为妇,长得之以为长,幼得之以为幼。反是,则争夺相杀,未有能已也。今温君聚书勤勤,是有意于圣人。有意于圣人则岂一家,而里邻乡党庶乎偃伏之矣。然则虔人之成大名至大官,盖未易知,尚何吉之愧哉!柳子厚于楚越间山水,如小邱、小石、石渠、石涧犹有记,以启好游者,今有人为藏书之楼,非特山水之胜,记之以启好书者,不亦可乎! 余欲一至栏边,四顾天外,江山进前,文史相对。“清风兮我扇,白云兮我盖。”召屈原于湘鱼之口,呼李白于海鲸之背,漱宝玉于余润,拭明珠使去颣,酒酣兴尽,交揖而退,其乐可言耶!而未之得也!皇祐五年(注)秋七月庚子记。
  注:是年为1053年。
  通天岩竹庐记陈经法去城十里许,逶而南得奇石,凌空突〓。山泉幽涧间,穷山之〓,则为谷为盘,佳木葱笼,蔚然尤独秀也。山倚石为岩,启一窦,工若镂凿。幽块中,有日月星斗光相映射,因名曰通天岩,谓其破山之颅而出也。
  岩侧有刹,负石阻林,危磴四踞。惜山无常产,僧无常住,去来一如白云舒卷而已。山之右,石堑剥啄、自列层次。堑尽则下瞰山麓,阡陌映带如绣。俯眺小径,巧作蛛丝矣。至若月满东皋,则明珠之出匣;霞映前溪,则丹锦之铺菌;莺鸣巍松,则新韵之引簧;蝉噪深柳,则杼声之促织。夫且寒山一片,戴雪归来,炉烟初冷,冰骨俱仙。眼界到此,真身寄流云,手摘碧落,呼通帝坐,俯小乾坤也。顾上下千百年来,山灵湮郁,不得一开生面。惜已! 甲子仲春,物外生陈子,呼集朋侣,拽萝扪石,蹑屐同登,顾而乐之。辟山径诛茅为庐,间从吟咏之余,解衣磅礴,或弄泉幽涧,或听鸟林间,或锄龙孙以作供,或采雀芽而论志,是则此山之胜也。庐之周束惟琅玕,敲风则响韵来,清琴映月则媚,影入扶疏,是则此庐之胜也。
  顾庐不长存,而山则千古。然山虽古,而得庐益胜。是有山不可无庐,犹有山不可无刹。有庐有山有刹,而后山之高巍伟硕,巃〓幽曲,与夫一竹一石,一泉一壑,挂游子之屐齿者,皆可得之心而形之目矣。
  天启甲子八月既望,陈经法记。
  饥楼记黄轩臣楼肇创雍正九年癸丑,原名观化。或以为观太虚之化机,或以为观造诣之变化。其为观也,旷而远。轩臣不才,均不逮此。继又舍此侨寓会乡,故楼名不传。乾隆八年夏,抱病归故里。楼所贮物,十无一二存,惟楼尚无恙。时值年饥,升米二十钱,犹不可得食。然饥不至死,亦似有天幸者。秋成后,人皆有食新之乐,而吾饥依然,殆与饥为缘者欤!爰更名曰饥楼。
  夫古今不独予饥也。范史云为莱芜令,当时有甑尘之歌。孔奋为姑臧令,葱韭自奉。类皆悭于颐养。予令霑化归,萧然囊橐,然犹不至于饥。砚田可耕,尚足分饱妻子。近则瘫痪为病,坐卧一楼,监河之贷,又所不屑,而饥已甚。是病而饥,饥何足病哉!第莱芜姑臧之介,不闻有楼,而吾尚有楼。吾贤远逊古人,楼不负吾,吾且负楼矣。
  楼之高十尺有余,其广不数步。所容者图书数架外,竹床木几,皆依书架为位置。人必俯身,坐惟容膝。非饥有素者,不能旦夕安是楼也。
  独楼外四面皆空,可供远眺。山则右西华左东华,天马、标峰耸前,迤北诸山镇后。水由琴坝汇城北,递流于城东南,西隅者,悉右旋而绕于楼则,又直前而环于南,波澜涟漪,叠纹濲。四时花果植木,兰葱桂菊,桃李梨栗、松柏枫樟,地所宜种者,亦分列平园曲坞中。至若候虫时鸟,因风送声,居室中者,或不及觉,予从楼听之,罔不亲切。
  当予若饥时,试一推窗,高山流水,鸟语花香,竹青水翠,悦目快心,饥乃顿忘。是人之所丰而我独啬,人之所啬而我转丰也。怡愉之下,遂为之记。
  记成,客有过予者曰:夫元龙之百尺、休文之八咏,地以人传,非人以地传也。今子一楼而哓哓作记,将谓此记,可永此楼乎?何所见之不自量。予曰:记以纪实,予实久于饥,又实饥于此楼,予不自记,后谁为我记者?且以志饥,不足为予病,而予之乐饥也。客闻而退,因濡毫而书于楼之壁。
  游鸿石岩记邑令孙绪煌湖北安陆人司训杨四峰,为予言鸿石之胜者屡矣。每舟过其下,或笋舆中目力所到,辄心向往之。
  乙未秋,予以病羁石。丙申春,季病新起,因四峰有查书之便,拉为同舟游。舟行四十里,抵山麓。越日,乃以肩舆往。及上,径仄不盈尺,石齿棱棱,如啮人状,俯瞰目欲眩。凡十数折,始抵石门。石门者即《志》所云:石门,翠合者也。去石门数武,复南折而上,造其颠,书室、佛堂近在目前。因舍舆步行,入下层之左,有书室二所:一额“养浩”盖取诸孟氏言;一额“披云”,亦大约志其高也。其右则僧人诵经堂。遂小憩,啜苦茗以解渴吻。生某曰:山之右有乳泉,清冽可饮、曷煮之,予欣然唯之。
  出寺门西折而上,循磴可数十级,则“芝岫书室”在焉。面西开一窗,纵横三尺许,圆如镜,四望渺然。生某云:新晴晨眺,村烟岚气,合而成云,如波涛汹涌,千态万状,厥名“云海”,一岁可四五现。是日也,微云荡漾,波委鳞属,虽未必如海之奇,亦画景也。稍北上,为“梧冈书室”,址与芝岫联,门西向,屋则面而南,有窗一规,亦倣芝岫而成者,因览壁间旧题;有梧冈壁月之拟,意在斯乎!生某曰:是不尽然。每岁三秋望夜,皓月横空如宝镜嵌奁,望去恰在个中。非晨夕于斯者,不能遇。
  循屋左上,为狮顶,磴愈窄。四峰率诸子摄衣而登,予股慓不能从。择石之稍平坦者趺坐焉。南望遥山一带,横亘数十里,如列翠屏,左绕而右抱,如曳索练者,为三溪。巃巃然如车中箱,浮浮然如釜上蒸者,为庄舍。绿沉沉上合而下分者,为村树。如带结、如蛇纠者,为田间之阡陌。如蚁动,如猿升者,则山野间之田夫、樵竖也。时,黄生殷尚为余言,此山逼肖狮形,上为狮顶,观音岩为狮口,左右侧出之支堑为狮爪。余笑曰:若,然则寺前之池,环山之草若木,不皆为耏耏之狮毛,滴滴之狮乳乎!而山麓之小山,则皆其肉,视犀象孩抚熊罴者也。因思佛堂之颜以狮吼者,借山形以喻佛法,类非无取。
  由右径复返梧冈稍息足,从者从新煮之茶进,且曰:山背有积米岩,拾不能尽。岩侧有出油洞,至今油晕宛然,仙迹也。盍往观乎?予以其说近幻,且曰渐曛不及往。其他若绣谷诸馆,亦未暇遍览。遂寻故道扶健足而下。回望高峰,烟云缭绕,恍如天上仙人忽谪尘世。
  石邑岩壑之胜,当无逾此。而为亨田黄氏一姓故物。斋馆鳞比,其子姓世肄业其中,得以挹览灵秀,烟云风月朝夕之胜,领略不尽。其黄氏之子幸欤!余将去此,言旋不能与山灵订重游约,则予之不幸也。因徘徊不置,援笔而为之记,且系以诗。时丙申三月望日。
  (注:丙申三月:公历1776年农历三月) 筑坝浚城河记邑令朱一慊泾县人治河犹治兵也,防水犹防寇也。兵不教于平日,寇或发于临时,仓卒无措,丧师败绩,不待再计。河水亦然。
  道光元年,余谒选得石城宰。仲秋莅任,进父老问地方疾苦。佥曰:邑之患莫大于城河。河发源苦竹岭,绕城西而南入大河。自乾隆五十年后,日形淤浅。至嘉庆五年,山水异涨,沙石坌涌,决城北之堤防,而故道遂没,河身渐淤为平地,平地又积为高埠。西南两面陡涨沙洲,外高内深、形如釜底。每遇春夏水盛,泛滥横溢,阖城惴惴有昏垫之患,治苦无术,已历有年所矣。余闻之悚然,趋而环视,信如所言。虽然,病成痼疾,药石宜投。束手无方、难听自死。早夜以想,寝食俱废。
  去年冬,复进绅士而谋之。黄子显猷告余曰:欲治此河,必先于城北清源庙建石坝,以御大河,使不得倒灌。然后堵决口,去积沙。引归西门故道,但工费甚巨,骤难为力耳。余曰:试可乃已。既而思之,欲事半功倍,惟因水刷沙,其庶有济乎!今春,鸠工匠购木石,匝月而北门之石坝以成,大河不得内侵矣。于是大聚人夫堵塞决口,雨盛则沙水并驱,雨霁则畚锸齐举。如是者数月,河乃顺轨,浩浩然由地中行。惟决口正当其冲,屡堵屡败,讫无成功。爰筑石堤一道,长九丈,高八尺,遂臻巩固,不可动摇。地方人士扶老携幼,观者日数百人。以为今而后吾全城其免于鱼乎!不可以无纪。余曰:是有司责也。
  曷足纪?虽然,河之淤,沙之积,不始于今日,由来者渐矣。当其始一抔土耳,使吏用千百文钱,聚一二十夫,稍稍导之,沙即日去,淤即日除,焉有所谓河患哉!乃日积月累一杯者,转盼盈尺盈丈,若邱陵之不可为力。譬之草窃奸宄,立可扑灭,今岁不剿,明年不缉,遂至蔓延而不可图,晏安鸩毒,其是之谓乎!今幸以父老之请,邀天之福,治有成功,然成之綦难,废之甚易。继今以往,其能无沙淤时乎?是在后之君子,念成功之不易,时加利导,毋复使淤积频仍,外高内深,又至于搔首无策,则地方之福也,余之愿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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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城縣志

《石城縣志》

出版者:书目文献出版社

《石城县志》已知于明宏治四年(1491)始修,至清中后期,先后编修六次,末志为道光四年(1824)的《石城县志》。时至今日,石城面貌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如何将其间的历史变迁、兴衰得失、经验教训、发展规律充分挖掘再现出来,以为辅治之用,是摆在我们面前的一项重要工作。据此,县委、县政府于1982年3月成立了县志编辑委员会,下设办公室承担这一浩瀚的工程。1986年6月,我受命主持县政,并任县志编辑委员会主任。承前几任之重托,乐继修志之业,虽觉任务艰巨,决心重其事,排其难,尽其责,竟其业。新编《石城县志》贯通建县后千余年的史事,以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贯穿全书,坚持论从史出,实事求是,据实直书,略古详今,着眼当代;叙古今之要事,扬故土之美善,表历史之豪杰,使石城的政治、经济、文化、自然、地理的发展变化尽收眼底,使人们从中领略到石城秀美的山川,富饶的物产,勤劳的人民,淳朴的民风,可称一部有益当代、惠及子孙,经世之用的辅治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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