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昌市图书馆

（小说）
  南昌钢铁厂工人肖学高
  （一）
  晴空万里，阳光灿烂。党支部书记和技术员老王，刚踏进白云石车间的大门，就见许多人围在大批判专栏前，边看边议论。他们挤进去一看，原来大批判专栏贴了一张新的大字报，题目是：《革煤老虎的命》，下面写道：
  工业生产大跃进，
  焙烧工人学大庆，
  虎口夺焦搞节约，
  不获全胜不收兵。
  白云石车间，是个供应炼钢用的炉衬材料的车间，唯一的焙烧炉是按外国式样设计的，操作方法也是从外国搬来的。随着生产的发展，炉衬材料需要量大幅度增长。可外国式焙烧炉的炉口就象老虎嘴，吞焦炭量越来越大，还尽出生料。对此，厂党委作为一个比较大的问题来对待，要白云石车间研究尽快解决这个问题，并决定技术员老王下放车间，和工人们一道战斗。开始老王对改革焙烧炉有过考虑，后来，还是跟着支部书记来了。踏进车间，看到群众已经行动起来了，支部书记很激动，不禁赞扬一声：“好！”
  “谁写的？”老王指着大字报问。
  “准是焙烧班班长魏群。”支部书记肯定地回答。
  老王感到这个名字好熟，立即记起了一九六五年秋天，在白云石车间实习时的情景。那时，白云石车间的革命工人根据外地经验，提出了进行降低焦比试验的建议。在工人们的强烈要求下，两个戴眼镜的“专家”来车间转了两天，翻了两天书本，到第五天，他们说话了：“根据文献记载和我们的观察，这座焙烧炉是世界上最先进的焙烧炉，现在的操作方法是世界上最先进的操作方法，不能动它。”并摆出权威架势宣布禁令：“不管什么人进行试验，都要以破坏生产论处。”
  在场的工人听了都很气愤，一个青年工人气得牙齿一咬，拿着钢钎，对着炉壳猛的一捅，炉壳被捅得瘪进去一块。他对着焙烧炉喊道：“等着吧，终有一天，我们会从老虎嘴里夺回焦炭。”
  老王感到“专家”下禁令未免太专横，然而技术革新总得要有科学根据才成。他很惊奇这个青年工人敢顶“专家”。悄悄问一个工人：“这个青年叫什么名字？”
  “叫魏群！”那工人简单回答。
  转眼间，已是五年多了，工人们向虎口夺焦的决心也越来越大了。
  魏群向这里走来了，眼睛是那么炯炯有神，他围着白毛巾，戴顶炼钢帽。支部书记迎上前去，对魏群说：“你们的大字报写得很好，毛主席教导我们说：‘一切真知都是从直接经验发源的’。党支部完全支持你们。”
  魏群紧握着支部书记的手，激动得满脸通红。
  （二）
  炉火，冲天而起。
  减低焦比的战斗正在进行。魏群带领全班已连续干了几天几夜，丝毫也没有倦意，他一会儿在上面拢拢散在炉外面的料，一会儿跑到最底层，看看即将出炉的料。现在是第三次试验了，支部书记也来了。大家的眼睛集中在魏群的扒杆上。炉门打开了，可是，刚出完三分之一，又出现了生料，这一炉又失败了。
  人们围着扒出来的生料议论开了，提出了许多问题。
  青年工人小唐听了发躁道：“哪来这么多这问题那问题的！”
  “小唐，让大家把问题摆透嘛。”一向遇事能倾听群众意见的支部书记说：“对客观事物的认识，不是一次就能完成的，虎口夺焦三次失败，说明我们的认识还不符合客观外界的规律性。大家谈谈看，主要问题在什么地方。”
  大家思索起来。小唐眼睛一转说：“我们改革了焙烧炉，仍然用明火烧料的老操作方法，我看就不符合事物发展的客观规律。可不可用暗火烧烧看呢？”
  这时，技术员老王又自然而然地想起了书本，说：“看一看有没有科学根据。今天试试看，明天烧烧看，说不定又要失败呢。”
  “老王，科学根据可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小唐没想到大家一心找主要矛盾的时候，有人竟说些让人泄气的话，心里不免有点恼火。
  “还没有实践，事先怎么就知道要失败？”一个老工人对老王的话也不满意。
  “这是先验论。”不知是谁又补上一句。
  老王急了，说：“我是看到烧出来的生料，一次又一次回炉，心里发急啊。”
  魏群转过身，眼光落在一九六五年被他捅进去的那一块炉壳时，千言万语涌上心头，深情地说：“老王，还记得那年你在这里实习时的情景吧？那时，我们工人要搞焦比试验，可在’专家治厂’的反革命修正主义路线的控制下，工人说话是不算数的。虎口夺焦，充满着唯物论的认识论和唯心论的先验论的斗争，我们一定要遵照毛主席的教导，坚持实践第一的观点，那怕失败一千次一万次，也要试验，这是关系到能不能自觉执行和捍卫毛主席革命路线的大问题啊。”
  （三）
  魏群下班回家，他爱人正在弄午饭，要他照看一下饭锅，她就洗菜去了。
  魏群眼睛对着饭锅，心却在车间里，他想起支部书记有关认识客观规律的启发，便翻开《实践论》，一字一句读起来。他读得那么专心，以至米汤翻滚溢出来了还不知道，直到水流在煤球上发出吱吱响声才惊醒。他连忙掀开钢精锅盖子，可他的注意力很快又被《实践论》吸引了。他反复问自己：“客观规律在那里呢？”
  “啊呀，你这个人！”他爱人洗菜回来，见这情景，叫了起来。魏群一醒神，才发觉钢精锅盖还在自己手里，忘记盖上了，只好抱歉地对爱人笑了一笑。他爱人拿筷子边在锅里搅着，边埋怨道：“今天要吃生饭了。你看，下面已经烧糊了，上面还是生的。”
  魏群脑子里一闪，若有所思地拿起钢精锅盖子：“哈！客观规律在这里。”
  “什么？”爱人奇怪地望着他。
  魏群也不回答，拔腿就往外走。
  到了老王家里，魏群拿过老王的钢精锅，连比带划对小唐和老王说：“你们看，我们将料下到一半的时候烧，上面继续压上料，就等于烧饭盖上了锅盖，温度散不掉，焦炭能发挥全部热量，一定能烧好料。以前我们浮在最上层烧料，火却从烟囱里跑掉了，就象烧饭不盖盖子，既浪费焦炭，又出生料，小唐说的暗火烧料是有根据有道理的。”
  老王想了想说：“我补充一点，我们通常烧饭，锅开了后，总要焖一会，我建议烧料时也焖它一焖，就会烧得更透。
  小唐高兴得跳起来：“走，咱们趁热打铁。
  试验顺利地进行，鼓风机欢快地唱着，上料机来回奔跑，焦比从百分之三十下降到百分之十五，人们关注地看着，头一批，是合乎规格的好料，第二批，也是合乎规格的好料，第三批，料出完了，全部是合乎规格的好料。车间沸腾起来：“虎口夺焦成功了！”“毛主席万岁！”
  “同志们，”支部书记待大家稍静下来的时候，大声说：“叛徒刘少奇一类政治骗子，胡说什么‘头脑制造法则’否定群众的实践。今天，我们在工业学大庆高潮中，用虎口夺焦的事实再次深刻批判了反动的唯心论的先验论。事实证明，在我们工人阶级面前，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
  “我也说说。”老王眼里噙着泪花：“由于我没有认真读马、列的书和毛主席著作，受了骗，上了当，中了‘先验论’的流毒，虎口夺焦给了我深刻的教育。今后，我一定向工人学习，努力改造世界观。”
  “老王同志，让我们并肩战斗，去夺取更大胜利。”魏群紧紧握着他的手。
  抬头望去，焙烧炉吐出缕缕青烟，连接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