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风流

知识类型: 析出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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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夜闯卑库山》 图书
唯一号: 130920020230000011
颗粒名称: 乡村风流
分类号: I247.7
页数: 9
页码: 40-48
摘要: 本文描述了雷硬头和邴秀婉的故事,他们是谷香村亲密的搭档,一起接送学生。他们之间的关系逐渐发展,但邴秀婉的丈夫却背叛了她,导致她心痛不已。他们一起面对村里的问题,包括种果树、挑水果和修路。最后,雷硬头决定教孩子们修路,他们租用邴秀婉的屋子作为教室进行教学。
关键词: 短篇小说 当代

内容

闽东谷香畲族村村长雷印度偶然见到了尴尬的一幕:58岁的雷硬头老汉和32岁的少妇邴秀婉有暧昧行为。雷印度像当头挨了一棍。
  雷硬头是个快乐的小老头,他在20世纪60年代上过扫盲夜校,认得不少字,可以一知半解地读《三国演义》,而后讲给别人听,尽管多半是张冠李戴,可倒也讲得头头是道。天文地理的书也读了一些,可谓天上知一半,地上的全知。他口才好,讲话诙谐幽默,令人大饱耳福。投之以桃,报之以李,谷香村里的人也用诙谐幽默回报雷硬头,他们编了顺口溜送他:“硬头雷硬头,家私硬英豪,老婆死得早,小弟夜夜闹。”
  大人小孩当着雷硬头的面念着顺口溜嬉闹,雷硬头非但不恼,反而哈哈大笑。有一次,他对一个正在起哄的腮伶①说:“你回去问你妈妈,我的小弟弟抱到你家玩几天好不好?”那个腮伶才5岁,不懂事,回去一字不漏地照传给妈妈听,妈妈拍了儿子一巴掌,笑着骂道:“硬头这半路死的!”
  少妇邴秀婉人长得很美,爱笑,一笑粉红的牙龈和洁白的米齿就显露出来。她绰号叫摇篮,村里人说她是骚货。她儿子小驹子才一岁半的时候,有一天午后邴秀婉把小驹放在厅堂上的摇篮里,把丈夫雷佚生叫进堂房,要做那件事。两人正在缠绵,外面的小驹啼哭不止,原来是一条大黑狗叼着摇篮的绳子往门外拽。雷佚生急得声音走了调:“摇篮……摇篮……摇篮。”刚好有人来找雷佚生,喝退了大黑狗,端回了摇篮。从此,摇篮成了邴秀婉的绰号。
  雷硬头和邴秀婉是如何走到一起的呢?这要从谷香村的概况说起。
  谷香属于中等规模的行政村,150户人家,1300人口。这些年青壮年男人都进城打工去了,村里只剩下老人、妇女和小孩,还有村长、支书、秘书等几个村主要干部。由于计划生育工作做得到位,村里上小学的适龄小孩只有20个。于是,村里的小学校被取消了,合并到三里外的汉族村褚坪小学去。14个男孩和6个女孩每天一早要步行到褚坪小学,除了背书包还带一个挎包,装着中午吃的米和菜。褚坪小学雇了一个妇女,专门做20个谷香村孩子的午饭,雇用炊事员的钱,自然是由谷香村的孩子家里出。傍晚放学后,20个孩子又步行回谷香村。
  褚坪在谷香的西边。谷香村东边有公路通到镇里和县城,西边去褚坪只有黄泥路和山路。黄泥路晴天还可以走,雨天泥泞就难走了。尤其是穿过青梗山山腰那半里长的山路特别难走,路前是悬崖,路后是峭壁,走起来要格外小心,有时还会踩着躺在路中的蛇。从这段路走过,孩子们都提心吊胆的。
  孩子的妈妈和爷爷奶奶们凑在一起商议着,为了孩子们的安全,大家订下一个规矩,每天由两名家长护送20个孩子到褚坪学校,傍晚再越过青梗山在那里等候孩子们归来,护送他们走青梗山山路。20名家长轮流护送。雷硬头和邴秀婉被分配在一起了。
  邴秀婉丈夫雷佚生长年在福州打工,儿子小驹8岁了,上小学一年级。雷硬头老婆早死,独生子雷法码和妻子长年在上海打工,把9岁的女儿雷印花留在家里陪老人。雷印花在褚坪小学读二年级。
  雷硬头很庆幸自己的搭档是邴秀婉,他喜欢邴秀婉活泼开朗的性格,跟她在一起谈笑,他觉得自己年轻了10岁。
  邴秀婉也十分乐意跟雷硬头在一起接送小孩,她觉得雷硬头生性乐观,人缘好,且是个万事通。邴秀婉在娘家只读到小学二年级,就因生活贫困而辍学。她觉得跟雷硬头在一起,会学到许多东西。
  轮到雷硬头和邴秀婉接送孩子的时候,两人总是尽心尽责,任务完成得相当好。雷硬头一路上说笑话,讲故事,三里路一晃就到褚坪了,孩子们齐声喊:“硬头爷爷再见!秀婉姨姨再见!”就争先恐后地跑向学校。
  回村的路上,雷硬头和邴秀婉踽踽而行。两人家里没什么要事,都不急着回去。雷硬头继续说笑话讲故事,邴秀婉听得入了神,呆呆地盯着雷硬头,有时黄蜂在她耳边嗡嗡地聒噪,她也不伸手把它赶走。
  一天傍晚,雷硬头和邴秀婉在村头相遇。邴秀婉笑嘻嘻地说:“硬头爷爷,后天又轮到你和我接送孩子了。”
  雷硬头乐呵呵地说:“我记得牢牢的呢。”
  “不过,我想向你请假一下。”邴秀婉小心翼翼地说,“硬头爷爷,后天劳烦你一个人去接送孩子行吗?”
  “行!行!”雷硬头眯缝了眼睛,摸着胡茬,快活地说,“你不用说去做什么,我一猜就中。”
  “你猜吧。”邴秀婉微笑着说。
  雷硬头笑呵呵地说:“你一定是去福州看佚生!”
  邴秀婉脸色绯红,羞涩地点点头。
  “早该去了。”雷硬头说,“秀婉,你把自己熬苦啦。”
  邴秀婉的头勾了下去。雷硬头的话触动了她的心思,想起自己一个人苦熬苦撑的光景,她觉得很委屈。她欷歔着说:“硬头爷爷,你能看透人的心呀。”
  “你应该心疼自己。”雷硬头说,“秀婉,你去吧,你把小驹放在我家里,我会照顾他的。”
  邴秀婉仰起头,一脸感激,说:“那太麻烦你了,还是把小驹寄放在他婶妈家吧。”
  雷硬头说:“不,你婶妈人太老,行动不方便,还是把小驹放在我家吧。”
  “那好,太感谢硬头爷爷了!”
  第二天,邴秀婉把小驹托付给雷硬头,去了福州。
  雷硬头尽力让小驹吃好睡好按时去上学,小驹有印花做伴,觉得像在自己家里一样随便。晚上,他跟雷硬头睡在一张床上,雷硬头教给他几首童谣。
  轮到雷硬头和邴秀婉接送孩子时,雷硬头兀自一人去接送。
  没有邴秀婉做伴,雷硬头心里空落落的,一路沉默着。孩子们觉得奇怪,问雷硬头爷爷今天怎么不说话,雷硬头说昨天吃了炒黄豆,今天喉咙有点疼。
  次日的傍晚,邴秀婉就从福州回来了,去雷硬头家里接小驹。这倒让雷硬头吃了一惊,“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邴秀婉脸色很不好看,沉默着。
  雷硬头心里疼着,追问:“怎么回事啦?秀婉。”
  邴秀婉两眼发潮,看着小驹走远了,她这才对雷硬头说,她到福州,买了三盒洋参丸和一只宰杀好的鸭子,好不容易找到了雷佚生工地的单人宿舍。她隔着窗户望进去,雷佚生正搂抱着一个时髦女子寻欢作乐呢。她气得全身发抖,一手将鸭子甩出老远,鸭子贴着路面射出,落进下水道去;她还想扔洋参丸,将洋参丸从布袋里掏出来时却改变了主意,带回谷香村送给硬头爷爷,也算报答他。她把洋参丸又装进布袋,对着窗户喊一声:“雷佚生你等着瞧吧!”就转身拼命跑了,找了一家小旅社,住了一夜,也哭了一夜。
  “这家伙的心被豺狗叼去啦!”邴秀婉抽抽噎噎。
  听了邴秀婉的叙述,雷硬头心疼极了,心脏不规则地乱跳起来。由于激动,他的脸色有点难看,骂道:“佚生这家伙怎么变花心啦,婊子养的!”
  “不过秀婉你不要难过。”雷硬头又说,“佚生回来时我会劝他,他会变好的。”
  邴秀婉说:“尿桶里会变龙?”
  “我的心寒透了。”她又说。
  邴秀婉从布袋包里掏出三盒洋参丸,塞到雷硬头手里,雷硬头左右为难,嗫嚅着:“我怎么能收?我怎么能收?”
  邴秀婉唬起脸说:“你不收下,我可要生气啦!”
  雷硬头只好收下,他说:“我算钱给你。”
  “出式!①”邴秀婉嘟起嘴。
  雷硬头乖乖地把洋参丸装进衣袋,说了一大通安慰邴秀婉的话。邴秀婉走了,他反身进屋,取出一片洋参丸塞进嘴里,洋参丸在他口腔里慢慢溶化,一股清凉微苦的味道滑下食道,他的心跳又恢复了正常。
  邴秀婉为了排遣苦闷,特意去镇上买了二十只小鸡和二十只小鸭来养着。她是从左邻右舍那里受到启发的。村子四周原本都是良田,旱涝保收,可是现在都荒芜了,杂草丛生,虫蚁成群,成了放养鸡鸭的好去处。大家都成群地养鸡养鸭。现在邴秀婉也学着大伙的样,每天早上她把鸡鸭往屋旁的荒田里一赶,就没事了,太阳落山后,它们会自动回窝,而且吃得肚子滚圆滚圆。如此省心活计自然是难以完全排遣邴秀婉心中的愁绪,她还是盼望着接送学生的日子到来,她觉得这是她最开心的时候。
  转眼到了五月,桃子李子和油奈成熟了。前些年掀起一阵种果热,那时村里的青壮男人都在家,远远近近的山头都被他们开垦出来,种上了桃子李子和油奈,几乎每家每户都种。可是果子一多,价格就直线下降,降到一斤只有三五角钱。大家又对果树失去了信心,成群结队进城打工去了。如今,半死不活的果树仍然在结果,果贩们仍然来收购,好一点的运往福州等地出售,劣质的就在镇里和县城消化。采撷果子的任务,自然落到女人们的身上。
  邴秀婉家没有果子可采摘。过去雷佚生在家时也种了一百多棵桃树,收了三年,卖了些钱,后来雷佚生说收回的钱还抵不上成本哩,于是,他就不管了。雷佚生进城打工后,邴秀婉想去料理桃树,可是山地太远,杂草已经长得比桃树更高了,她只好作罢。这两年那些桃树早就不结果了。正当邴秀婉有点遗憾的时候,她被人雇去挑果子,两里路,挑一百斤5元工钱。
  初夏时节,阳光璀璨明亮,青山翠绿欲滴,山涧流水潺潺。穿红着绿的采果女子穿梭于杂草丛生的果园间,莺声燕语,大呼小叫。大姑娘小媳妇挑担子腰肢款款,娇喘微微,香汗淋淋,引来成群蝴蝶在她们身边翩翩起舞。村长雷印度也在自家的果园里摘桃子,他不禁伫足凝望着眼前景观,兀自说:“我们谷香村真是个风流乡村啊!”
  邴秀婉听见了雷印度的话,不禁将担子换个肩,回了他一句:“村长,要说风流你的闺女最风流,上了中央民族大学哩。”
  雷印度笑着说:“我闺女风流,也没有你秀婉风流。”
  邴秀婉说:“村长你这是骂我。”
  “我怎能骂你呢?”雷印度说,“秀婉,是谁雇你挑桃子?”
  “是毕剥婶妈。”邴秀婉回答。
  毕剥婶妈六十多岁,挑不动担子,她儿子进城打工了,儿媳又挺着大肚子,她和儿媳妇只好自己摘桃子,雇邴秀婉挑回村,让果贩子收购。果贩子的车子停到了村口公路上。
  邴秀婉一天挑了八担,每担平均一百斤。当毕剥婶妈把40元工钱递给邴秀婉的时候,邴秀婉突然心疼了。因为果贩子把果价压得太低,毕剥婶妈的桃子不算太差,可是一斤才卖三角钱。卖了800斤桃子,净赚不多,还不够成本哩。
  邴秀婉抽出一张10元钞票,还给毕剥婶妈。
  “秀婉,这不是假钞。”毕剥婶妈说。
  邴秀婉说:“我没有说是假钞呀。”
  “那怎么?”毕剥婶妈不解。
  邴秀婉说:“桃价太贱,我不忍心拿那么多,你给我30元就够了。”
  “秀婉,你是个好心人啊。”毕剥婶妈感激涕零,“我明天还雇你,你有没有空?”
  邴秀婉说:“明天轮到我和硬头爷爷接送学生了,我要迟两小时来,早两小时去。”
  “没关系,没关系。”
  第二天接送学生的时候,雷硬头说:“秀婉,你送给我的洋参丸,我到今天还没吃完哩。”
  邴秀婉问:“管用吗?”
  雷硬头说:“太管用了。”
  “管用就好。”
  邴秀婉说着,无意间看到雷硬头鼓起的裤裆,蓦然间她脸上溅朱,旋即勾下头去,心跳得很凶。
  青壮男人外出打工,村里的老鼠也多了起来,它们放肆地吞噬粮食,咬坏家具衣物。为了防御鼠患,几乎每家每户都养了猫。村里稍有风吹草动,猫叫声此起彼伏,连成一片。邴秀婉也养了一只大黄猫,公的,毛色黄澄澄的,眼睛绿莹莹,是猫类中的良种。
  正当邴秀婉感觉难以入眠的时候,大黄猫不恤主人心,竟十分不知趣,把一只只母猫勾引到家里,院子里、厅堂上,甚至厨房门口,都成了它们做爱的场所,而且几乎每日不断,母猫换了一只又一只,大黄猫就是不疲倦。晚上,猫整夜整夜地叫春,搅得邴秀婉失眠中又添加了心烦,躺都躺不住了。
  每当这时,邴秀婉总是啼笑皆非,心又痛又酸又辣。
  六月初的一夜,劈雷响了一声又一声,半空里蹿动起一道道惨白骇人的火蛇,暴雨瓢泼,仿佛是魔鬼打开了天河的闸门,向大地疯狂倾泄。暴雨持续通宵,黎明时势头才减弱,转成了稀稀落落的细雨。
  这天又轮到雷硬头和邴秀婉一道接送学生娃,大家都穿好了雨衣,冒雨而去。到了青梗山,他们大吃一惊:青梗山在夜里发生了泥石流,几乎半座山都往下滑,一片黄土、裸露的石头和连根拔起动了窝的树,茫茫一片沼泽地,几百米宽的地带都是这样,连鸟都难飞过去。雷硬头和邴秀婉惊慌失措,只好带着孩子们返回。
  回家的路上,孩子们很难过,都说再一个多月就放假了,这一个多月我们上不成学啦。他们问两个大人要多长时间才能将路修好。
  雷硬头眉毛紧蹙:“要移半座山呢,这回麻烦大了。”
  “叫谁去修路呢?村里尽是老人妇女。”邴秀婉叹一口气。
  孩子们连声叫苦。
  雷硬头他双眉一扬,说:“孩子们,不怕!我来教你们!”
  “对啊。”邴秀婉一喜,朗声说,“硬头爷爷,你完全有能力教他们。”
  雷硬头兴奋得声音都变调了:“我是有这能力。”
  孩子们转忧为喜,纷纷说:“硬头爷爷是好老师。”
  “可是教室安在哪里呢?”雷硬头咂着嘴。村里原来的学校被改作碾米厂了。
  “我家厅堂宽敞。”邴秀婉爽快地说,“可以做教室,我家小驹也落个方便。”
  “太好啦!”小驹跳了起来。
  雷硬头也觉得这是一个好场所,但是他说:“那难为你啦,秀婉。”
  “有什么难为的。”邴秀婉说,“硬头爷爷,你在我家里教书,每天中午你和印花都在我家吃饭。”
  雷硬头说:“那也好,我和印花在你家搭伙,我算钱给你。”
  “钱我不在乎。”邴秀婉说,“我楼上有空余的房间,你还可以在那里午休。”她偷觑雷硬头一眼。
  雷硬头说:“也好。”
  邴秀婉不知道为何,脸又绯红了。
  到村口的时候,雷硬头说:“我找印度汇报一下。”
  “是要汇报的。”邴秀婉说。
  邴秀婉接着对20个学生说:“我家里凳子不够,大家都回去搬一张凳子到我家来。”
  学生们说:“好。”各自散去。
  村长雷印度听说青梗山发生了大面积的泥石流,懵了一会,连声叫苦。但是他对雷硬头自告奋勇的举动十分赞赏,因为目前村里就数雷硬头文化程度最高了,雷硬头不教谁教?
  雷印度当即许诺:“你教一天,村里给你30元的补助。”
  雷硬头喜不自胜:“村长当真如此照顾我?”
  “自然当真。”雷印度说。
  “那我一定尽力教好书。”
  如此表白之后,雷硬头小心翼翼地问:“村长,那我能不能预支一点?”
  “可以,预支200元给你。”雷印度从衣袋里掏出钱,“明天我去出纳那里报账。”
  雷硬头诚惶诚恐接过钱,朝村长一鞠躬,快步赶到邴秀婉家里。他把200元钱塞给邴秀婉,说这是他和孙女印花每天中午搭伙的钱。邴秀婉横竖不收,雷硬头硬要她收,推来让去,邴秀婉做了折中,收下100元。
  这当儿孩子们搬着凳子陆续到齐了。
  孩子们有的读一年级,有的读二年级,有的读四年级,参差不齐。雷硬头只好每一年段教一个小时。先教语文新课,他看着课本照本宣科,他念一句,孩子们跟一句,虽然普通话不大标准,倒也没什么大错,生字生词也能解析个八九不离十。教数学他有点生疏,但是他尽力而为。地理和历史,他也做了准备,把孩子的课本借回家,晚上认真研读备课,第二天就能讲得头头是道。此外,他还给孩子们上音乐课,教唱那些老歌,什么《戴花要戴大红花》啦,《北京的金山上》啦。
  村长雷印度发动全村的老人妇女去青梗山修路,可是效率低得可怜,一天只能挖几米。他让邴秀婉不要去修路,在家里专门给雷硬头煮午饭。
  每天中午,邴秀婉把午饭操办得十分丰盛,招待雷硬头和印花,平日空闲下来的时候,邴秀婉总是搬个凳子,坐在厅堂边,静静地听雷硬头给学生们讲课。她由衷地敬佩雷硬头,在她眼里,雷硬头仿佛年轻了。有时她走神了,秀目是痴迷的。
  午后,印花和小驹都去找小朋友玩,雷硬头就在邴秀婉楼上的房间里午睡。说是午睡,其实多半睡不着,只是躺在床上养神。养神也不能专注,不时地胡思乱想。他的心里蠢蠢欲动,眼前不时有女人的胴体如海藻般晃动。
  那天中午,雷硬头恍惚中觉得有响动,睁开眼一看,邴秀婉正坐在床沿,痴迷地注视着他。由于天气炎热,没有盖被子,雷硬头的裤裆鼓起了一陀,雷硬头脸红了:“秀婉,你?”邴秀婉一下扑到雷硬头身上,呼吸急促。
  雷硬头吓了一跳,喘着粗气说:“你是喊我爷爷啊!”
  “我喜欢你!”邴秀婉红着脸说。
  雷硬头说:“我比你大了26岁啊!”
  “我不管!”
  这强有力的刺激把雷硬头的激情一下子调动起来,他忘记了一切,右手抱住了邴秀婉,左手去解自己裤带,但是左手怎么也不利索了,不断地颤抖。颤抖了一阵,他的理智回来了,“我们这样做,对不起孩子!”他用手推开了邴秀婉。
  说到孩子,邴秀婉激灵一下,浑身战栗了。
  门被无声地推开了,雷硬头和邴秀婉还浑然不知觉。
  立在门口的是村长雷印度。前几天雷硬头从村里领去200元钱,出纳说要雷硬头补个领条,雷印度就是因此事来找雷硬头的。看着眼前情景,他愣怔一下,砰地关上门,下楼而去。
  雷硬头和邴秀婉被关门声给震醒了。
  从此,邴秀婉再也没有了非分之想。雷硬头也心无旁骛,专心教孩子们读书。
  青梗山的道路终于挖通了,孩子们又可以到褚坪小学上课了。邴秀婉和雷硬头还是相伴着接送孩子,只是两人之间沉默了许多。
  道路旁的山花竞相绽放,姹紫嫣红,好一派风流烂漫的景象。

附注

①腮伶——畲语,小孩。 ①出式——方言,耍花样。

知识出处

夜闯卑库山

《夜闯卑库山》

出版者:海峡文艺出版社

本书收录了当代的作品文学作品,其中包括了大横山惊魂、夜闯卑库山、饱食之士、山哈祖图、乡村风流、暗夜喋血、粗旺村纪事等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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