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德市图书馆

在福建宁德市金涵畲族乡，民间信仰丰富多彩，其中的道教信仰为一大特色，主要表现在祭拜齐天大圣、供奉灶君、张贴一些道符等方面。本文以畲族民居为视点，在实地考察的基础上，记叙他们在建房镇宅上的道教表现形式。
  当地畲民在选好盖房场地后，就会请道士在场地尽头面北立一块道牌，用米告神谢土。道牌竖长形木板，板上写有道符，竖板左侧有一斜筒，筒里三支香，竖板上端裹红布，又缠四道红绳。板上部又有一竹斗笠盖住，板下有一横木板，木板上摆一小杯，杯里有茶叶。道符上的文字如下：上面是“澄泓湖”（每字上均加“雨”字头）三字；下面中间写有“天皇、玉皇、紫微三位鸾驾帝”；左外侧为“太阳星君，麒麟到此”，左内侧为“开皇后土元君”；右外侧为“太阳斗母，凤凰到座”，右内侧为“九牛破土将军”；最下部中间是一个左右外撇的同字框，住框“敕普庵祖师到押煞”（煞字被圈起），又横写“灵罡”二字；最后是一个内含阴阳鱼的八卦图。下部的左侧为“六丁六甲左招财，紫微高照家兴盛”，右侧为“六壬六癸右进宝，黄道威临宅安康”。显然，告知管辖土地、驱邪镇鬼的诸路神仙，是造屋人祈求宅安家旺的心理反映。
  在破土动工时，金涵畲民还讲究黄道吉日的选择。从一家的《竖造吉课》中，我们可以清楚地认识到这一点。《竖造吉课》是一个长方形的红纸块，多贴在堂屋墙上。内容如下：
  万年柱石 百年乾坤贵鸿基坐丑未加丁癸丁，坐丁丑向丁未分金开禧，宜坐斗宿廿七向井宿廿八度，正体洪范仝土斗首火库遁丙辰吉主事丙申馈癸卯生男壬戌辛未生女乙丑生添丁发甲择七月廿三癸巳日卯时兴工砌座基大吉正冲丁亥人避择八月初六乙巳日卯时砌砖墙大吉正冲己亥人避择八月十四癸丑日卯巳时架马做大高安门楣定磉大吉正冲丁未人避择八月十八丁巳日子时发棰起扇丑时上梁挂采大吉正冲辛亥人避三合癸酉根年通吉利喜非常。辛酉苗飞天月德到座良。生旺丁已花贵人禄马三合吉。辛丑果鸿基造作百世昌。做灶择八月十二辛亥日丑时起灶座卯时安腹未时进火发火吉正冲乙巳人避入宅择十月十七乙卯日卯时各男女带财匆入宅发谷大吉正冲辛酉人避明政高鉴。
  这是屋主将全家人的生辰八字交给道士，由道士精心安排出这样许多黄道吉日，从七月廿三砌座基到十月十七日入宅，经历了近三个月时间；同时对主事人选和避冲人员都作了明确规定，可以看出当地人很重视造屋。
  盖新房当中，当地人会在中堂墙上贴上红纸（或布）条，上而写道：“麒麟凤凰两位吉星仝到此大吉”，下面供香敬茶。当地人介绍说，盖新房贴这样的条子，二位神仙会保佑主人家里生孩子像麒麟和凤凰那样高贵。
  建新房时，还有一种类似向神仙申请户籍的道符。一家畲民的《永吉堂》就是这样的：“宁德八都炭窑头吴林厝传受钟陈华择日现迁移宁德市教导营水浿上地藏庵边建新路八斗弄门牌九十九号谨选”。真是待神仙界与世俗一般。
  建房当中，金涵畲民向诸路神仙表现得周到细致；住家镇宅上，他们也表现了类似情形：制作一些道符（牌）安放在中堂里，或者贴在大门上端、内房门上，驱邪祈佑。
  长方形道牌放在中堂右上方，牌后露出木剑柄梢，牌上密密地写着诸路神仙的座次。中间一竖行写道：“主方道天皇、玉皇、紫微（三位并列）三位鸾驾压煞（中间插入一幅八卦图）元辰星君”，其左为“南无救苦救难灵感观世音菩萨”，其右为“万法教主北极驱邪院枢神真武”。下左为“青龙八部常守护”，下右为“金刚镇无量长藏”。中间最下部横写“香花供养”。随后是繁多的各路神仙，如右侧有“太上三元三品三官大帝天地水府大帝王座主方道敕赐阴阳尚书陈公大夫到座吉玉封花果山齐天大圣文班武列君王座”等等。这里把佛教中的观世音纳入道牌中，反映民间信仰的实用化和融合化。据说这块牌能够保佑全家一切平安。
  金涵乡有的畲民屋内木柱基上贴有一菱形道符，内有一“井” 字，“井”字中心是“火”字，“井”字四正方分别写有一“水”字，恰好围住“火”字 当地人称为“火龙水”，是用来防止火灾的。由于当地木构架的房子很多，防火是他们的安全需要，这样的道符也就应运而生了。
  金涵有些人家的内房门上还会贴有一张大八卦图，东西南北分别有“玉皇大帝持国天王 如来佛主唐□天王 观世音菩萨增长仙师 王母娘娘多文仙师”。这里佛教中的如来佛和观世音菩萨又一次在道符中出现，再一次反映民间信仰中佛道的合流。
  有的人家大门上端墙上有一块白布，上面一虎头和两前爪，下为一幅八卦图。八卦图的中间写有“雨渐耳”三字，八方分别写有“乾元亨利贞 坎水九破浪 艮山封鬼路震雷霹雳响 巽风吹山岳 离火惊火焰 坤地留人间 兑泽护雄兵”八句，一方面解释八卦对应的八种自然物，另一方而保护合境平安。
  在结婚时，新郎家的园门上头挂有一米筛、镜子、猪肉片（喂老虎）、红纸、尺子、剪刀，这些是驱逐恶鬼和保护财气的道具，据说借此可以保佑新郎家安财旺。在正厅墙壁中间，贴有一红纸（或布）条，上写“麒麟凤凰吉星到此主照百无禁忌 天用二德吉星到此主照百无禁忌。”这也是保佑新郎全家安康的，同时预兆新婚夫妇获得贵比麟凤的子女。
  综上所述，金涵畲民道教信仰在民居上表现得十分突出，定界、破土、入宅乃至镇宅、结婚，道符在他们的心中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同时，这种道教信仰又吸收了佛教的某些神祗——如来、观音等作为保护神，道佛的交叉与融合成为当今民间信仰的一大趋势。
  （1994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