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涵养工夫的确立、修正与完善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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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朱子涵养工夫研究》 图书
唯一号: 130820020230008560
颗粒名称: 二 涵养工夫的确立、修正与完善的过程
分类号: B244.7
页数: 7
页码: 451-457
摘要: 本文描述了朱熹的涵养工夫思想在“中和新说”时期的确立、修正与完善过程。朱子在确立未发前涵养工夫地位的同时,以持敬为重,认为涵养本原可以变化气质。在后续阶段,朱子将克己复礼纳入涵养工夫范畴,并强调就切实处做工夫,以《论语》为宗。在主敬涵养基础上,以静坐、诚意、克己复礼、立志作为持敬的重要补充,说明朱子晚年涵养工夫严密的特点。
关键词: 南平市 朱子思想 落实 架构

内容

“中和新说”时期朱子提出涵养须用敬、涵养要贯彻动静、涵养无间断、敬为彻上彻下等观点确立了涵养工夫的基本立场,但是牟宗三因此认为:“朱子中和新说后,持守、居敬、主静工夫定论”①,以“新说”为定论实在言之过早,“中和新说”时期朱子对涵养工夫的建构并不完整,这一时期更多的是确立未发前涵养工夫的地位,以持敬为重,认为涵养本原可以变化气质,“中和新说”后朱子在《仁说》《尽心说》《集注》等阶段将克己复礼纳入涵养工夫的范畴,后提出尽心须假存养,落实了存养与穷理的关系。50岁后朱子虽然不再致力于新的思想体系的建构,但从朱子在50岁后对涵养工夫的论说中可知其“道理只争丝发之间”的精神。《集注》后提出持敬即求放心、求放心与克己为一事,体现《集注》后对“四书”工夫的贯通,但是朱子强调就切实处做工夫,说明朱子工夫思想以《论语》为宗。朱子晚年后仍坚持涵养本原的观点,重视气禀的影响,以此说明了涵养工夫的重要性,但对持敬的理解发生了变化,“中和新说”时朱子以主一、直内解释持敬,但在晚年后朱子偏向从“精神专一”上解释敬的工夫,体现出朱子对持敬理解的重大变化。另外,对于其他涵养工夫的解释以及涵养工夫之间的关系,朱子在中年后至晚年仍不断进行修正、补充与完善,在主敬涵养的基础上,以静坐、诚意、克己复礼、立志作为持敬的重要补充,说明朱子晚年涵养工夫严密的特点。
  (一)持敬与主静
  “中和新说”时期朱子以动静区分未发已发,强调未发前涵养工夫的地位,提出持敬以静为本的主静涵养的观点,45岁后朱子开始认识到与陆学的区别,中晚年后涵养与致知的关系成为朱陆之辩的核心,基于对陆学轻视穷理工夫的批评,朱子50岁后慎言主静,将静限制为工夫后的境界,强调不能离敬言静,又以持敬消解静坐。朱子认为儒释静坐工夫的区别在于有没有以持敬为主,朱子批评子静不读书、不求义理、静坐澄心,本质上是告子的义外说。晚年后朱子仍然坚持不以主静言敬的立场,避免从工夫上言静的工夫,以静为工夫后的境界,否定以静求静的工夫思想,并提出“主一兼动静而言”,取消了言主静的意义。朱子晚年后肯定静坐工夫对于收敛身心的意义,但将静坐限定于无事的状态,将静坐限制于持敬的统摄,实际上消解了静坐的意义,说明了朱子主敬涵养的基本立场。
  (二)持敬与克己
  朱子45岁时与湖湘学派的论辩已经基本完成,朱子开始反思自己在与湖湘学派论辩的过程中因强调未发前涵养工夫的地位而将持敬抬得过高。随着《仁说》中确立了仁体的地位,克己复礼工夫受到重视,敬与克己的关系就成为朱子关注的重要问题,成为朱子对涵养工夫之间关系的第一次检查。《仁说》前朱子主要遵从伊川的“敬则无己可克”的观点,提出“持敬则无须克己”“克己就是持敬”,直接以持敬作为为仁的工夫。《仁说》后朱子认识到克己复礼是为仁的重要工夫,将克己与持敬并举,并提出“克己在持敬之上”,认为克己复礼是孔门传授心法切要之言,提高了克己复礼的地位,但是朱子同时提出克己复礼是颜回的方法,对资质要求很高,建议以持敬为涵养的主要工夫,工夫比较平实容易,说明了中年时期持敬仍是第一义的工夫。朱子提出“克己持敬并举”是反思伊川“敬则无己可克”的开始。中晚年时期,朱子避免多言“克己在持敬之上”,提出“敬是立脚处”“敬与克己须俱到”的观点,一方面仍以敬解释克己工夫,因为持敬工夫平实,克己工夫对资质要求太高,认为伊川“敬则无己可克”虽然省事,但此事甚大、甚难,体现出朱子下学而上达的成德路径。另一方面,朱子对持敬与克己工夫内容做了区分,提出二者须俱到,说明了朱子在保持主敬涵养的立场上,为克己工夫提供了独立的工夫意义。
  进入晚年后,朱子对克己复礼的诠释做了修正,改变了中年时期以“克己复理”诠释“克己复礼”的观点,提出不能以“复理”诠释复礼,将工夫重点落在复礼上完成。朱子提出克己复礼在克己与复礼上都要做工夫,但不是两件事,克己的内容是复礼,礼是克己与复礼的规矩准绳,克己在复礼上完成。朱子晚年一方面以克己复礼作为下学的工夫,将为仁作为上达的工夫,只有先克己复礼才能实现为仁,这是朱子晚年对下学而上达的成德路径的强调,朱子由此批判象山言克己过于直接,教人“当下便是”,也批评明道言“克己自能复礼”是将工夫说得太快;另一方面朱子将克己工夫落实到复礼上完成,是警惕大程门人直接以“复理”解释复礼,如此则克己没有复礼作为规范,克己工夫被悬空。朱子同时依此批判佛老言克己以后不言复礼,将克己工夫沦为空寂,这是朱子晚年将克己工夫规范化的理性伦理的体现,也是朱子晚年言工夫的精密之处。基于朱子晚年对克己复礼的诠释发生了变化,朱子对敬与克己复礼关系的理解也有进一步修正,朱子继续对伊川“敬则无己可克”做反省,认为此事甚大、甚难,认为伊川将敬的工夫说得太高,强调“敬则无己可克”是工夫后的境界。朱子认为克己在持敬之上,克己是较快、较高的工夫,持敬为较缓、较平实的工夫,以乾坤二道比喻克己与持敬,认为二者各有优劣,要逐项做工夫。钱穆认为朱子言克己与持敬和致知并立为三,其看到了朱子晚年对克己复礼的重视,但是克己没有取代主敬涵养的地位,克己在涵养工夫的范围内,是对主敬的重要补充。
  对于持敬与克己复礼的关系,钱穆认为持敬与克己的关系出现三次变化,他说:“伊川又言:敬则无己可克。朱子先亦引其说,稍后则谓敬之外亦须兼用克己工夫,更后乃谓克己工夫尚在主敬工夫之上。关于此,朱子思想显有三变。”①钱穆认为朱子单独提出克己工夫是在主敬涵养之后,改变了朱子“涵养须用敬,进学在致知”的两大工夫架构,变成持敬、克己与致知三足鼎立的工夫架构。从持敬与克己的关系上看,可以说持敬与克己是并立的两个工夫,但如果将克己与持敬、致知并立为三,则改变了朱子主敬涵养的立场,所以对钱穆这个判断是需要慎重对待的。综合朱子从中年时期开始至晚年对持敬与克己工夫关系的梳理可知,朱子持敬与克己工夫的关系不仅只有三变,朱子中年至中晚年时期主要认为“敬则无己可克”,以持敬解释克己,克己工夫没有下落处,但《仁说》之后也同时将克己与持敬并举,即钱穆所说的持敬之外兼用克己。至晚年时朱子确实有很多克己在持敬之上的论述,说明朱子晚年对克己工夫的重视,但朱子同时提出二者相资相成,是互相配合、内外参合的关系,并且朱子至去世前强调克己与持敬要逐项做工夫,二者各有优劣,这都说明朱子最终没有将克己置于主敬之上,也说明克己复礼没有取代主敬涵养的地位,而与持敬和致知并列为三,在涵养工夫的内部可以说克己与持敬并立,但是克己复礼没有推翻朱子涵养须用敬的基本立场,这也是朱子晚年持敬与克己的最终关系,也说明了朱子晚年工夫思想平稳和严密的特点。
  (三)敬与诚
  中年时期,朱子确定以“真实无妄”解释诚的工夫,常常合说诚敬,以诚敬为涵养,但重点落在敬上,诚只是形容持敬工夫的程度,没有单独的工夫意义。《集注》后朱子将“四书”中的诚的工夫贯通,将诚的工夫落到意上考察,以诚意释诚的工夫,贯通了《中庸》《孟子》中的诚与《大学》中的诚意,诚开始有了独立的工夫内容。《集注》后朱子提出诚是实、敬是畏,二者内涵不同,所以不能以敬代诚,“敬可为诚之之一事,不可专以敬为诚之之道”,由此与明道所言“诚敬一事”分道扬镳。朱子同时提出不能以诚代敬,否则持敬不能为主,工夫支离。可见诚已超出敬的限制,具有了自己独立的工夫位置,所以朱子提出持敬与诚意要同时做工夫,诚意成为持敬的重要补充,但没有动摇主敬涵养的地位。朱子晚年同时存在合说诚敬与分说诚敬的情况,朱子仍合说诚敬为专一的工夫,但对二者进行了更为清晰的区分,以持敬为专一,以诚为一,修正了“诚在敬之上”的说法,以工夫内容区分二者,认为诚敬不分先后,应该逐项做工夫,提出二程言“诚然后敬”是从工夫境界上说,对诚敬关系的处理平稳了许多。从朱子晚年对诚敬关系的处理可以反映出朱子晚年对工夫的认识是从做工夫和工夫的境界两个层面来说的,从做工夫上说应逐项做工夫,而所谓工夫的上下、工夫的贯通则是做工夫后的境界。并且朱子在诚敬关系上与象山存在分歧,象山言“存诚”,反对持敬。
  (四)持敬与立志
  朱子对立志工夫的重视始于《集注》,在《集注》中朱子开始对志的概念和作用做了诠释,朱子以“心之所之”解释志,说明了志对成德的方向和动力的作用,又以“志于道”作为志的内容,提出了儒家对道德主体的责任和使命,但立志工夫还没有被单独拈出。《集注》后朱子继续注意立志工夫,提出读书人就是要立下圣人之志,认为学者不能坚持的首要原因是没有立下志向,这是朱子以下学而上达为成德路径的基础上,教人勇猛精进,坚持做工夫的体现。同时朱子分析了立志与持敬的关系,提出“信得及”为成德第一义,证明涵养本原仍是第一节的工夫,而将立志作为第二节工夫。在持敬与立志的关系上,朱子提出立志就是本心的坚守,对持守助力作用,但是提出立志要以明理为前提,在立志的基础上做工夫要勇猛精进,不能空言立志,认为象山立志太高,而不教人穷理,与象山的立志思想进行区分,也开始注意到胡宏言立志于持敬的关系。晚年时期在对心、性、情、志等进一步分辨析的基础上,朱子进一步重视立志工夫,不能只在读书上立志,提出“一切之事皆要立志”,立志是格物、致知工夫的前提,强调成德工夫要勇猛精进。并且,朱子提出立志与气禀的影响无关,强调无论气禀如何都要以尧舜为志,勇猛精进是成德的唯一途径。对持敬与立志的关系,朱子在强调立志是为学、为事之本的基础上提出要居敬以立其志,说明以持敬为主的基本立场没有改变。朱子采纳五峰的观点提出敬与立志各有精粗、大细的不同,二者互为表里,内外参合,要逐项做工夫,但是同时对五峰的观点进行了检查,认为五峰过分强调居敬与立志,忽视了其中格物工夫的作用。朱子强调致知是广大的工夫,需要通过积累与贯通才能达到,强调成德的艰难以及工夫不能过于急迫,体现出对涵养与致知基本工夫架构的坚持。
  综上分析可知,朱子对涵养工夫的建构和完善贯穿其一生的思想路程,并不是在“中和新说”时期就完成的,“中和新说”后持敬与克己复礼、诚意、立志、静坐等工夫的关系也不断补充和修正,最后形成以持敬为主,克己复礼、诚意、立志、静坐为补充的广大的涵养工夫系统,这也说明朱子晚年主敬的地位并没有改变,涵养作为成德第一位的工夫也没有改变。朱子从广度上补充了立志工夫,从深度上补充了诚和克己复礼两个工夫,又提升了省察、诚意的地位,强调隐微处做工夫的重要。这都是基于朱子晚年认识到成德的艰难,也与下学而上达的成德路径相互印证。朱子对涵养工夫的修正和补充是朱子思想不断完善的体现,也是朱子工夫思想严密性的体现。

知识出处

朱子涵养工夫研究

《朱子涵养工夫研究》

出版者: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本书以朱子涵养工夫为研究对象,将朱子涵养工夫的发展分为中年、中晚年、晚年三个阶段,梳理出朱子涵养工夫思想发展的大体脉络和发展历程。全书围绕朱子涵养工夫的内容、涵养工夫内在的关系以及涵养工夫在朱子工夫论中的地位三个角度对朱子涵养工夫进行了考察;从脉络发展的视野厘清朱子涵养工夫的内容和思想地位;从学术史论辩的视野探寻朱子涵养工夫的特点;从工夫论的确立到完善的动态考察探求朱子涵养工夫思想背后的心性论的建构和完善的过程;从而对朱子的修身涵养理论进行了整体性、系统性、动态性的研究,也对学术史上关于朱子涵养工夫的诸多判定和争议进行了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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