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語管窺卷八

知识类型: 析出资源
查看原文
内容出处: 《四书管窥十卷》 古籍
唯一号: 110320020220001101
颗粒名称: 論語管窺卷八
分类号: B222.15
页数: 39
页码: 一至三十九
摘要: 史伯璿撰寫的《四書管窺》第八卷,《論語》部分。
关键词: 儒家 经学

内容

史伯璿文璣
  衛靈公
  多學而識章一貫集註說見第四篇然彼以行言而此以知言
  也謝氏曰聖人之道大矣人不能遍觀而盡識宜以爲多學而
  識之也然聖人豈務博者哉如天之於衆形匪物物刻而雕之
  也故曰予一以貫之德輶如毛毛猶有倫上天之載無聲無臭
  至矣輯講謂所謂天匪物物刻而雕之之語則是全不要人多
  學了恐不然若以此語施之吾道一貫章則可將來此章說知
  則不可中庸將無聲無臭來說篤恭而天下平也是說行之事
  亦不可將來此章說知謝氏全說此章不著不知集註何故載
  之
  
  按夫子旣以多學而識發子貢之問又以非也二字釋子貢
  之疑然後乃以予一以貫之之語明其所以聖之故則知夫
  子固未嘗不多學而其所以聖却不在於多學而在於一貫
  也謝氏聖人之道大矣人不能遍觀而盡識宜以爲多學而
  識之三句是統釋夫子女以予爲多學而識之者與與子貢
  對曰然之意然聖人豈務博者哉一句是釋子貢非歟與夫
  子非也之意如天之於衆形匪物物刻而雕之也二句是釋
  夫子予一以貫之之意天之於衆形匪物物刻而雕之也然
  而形無不賦者一以貫之而巳然則謝氏此語固未嘗有不
  要多學之意而天匪物物刻而雕之之語亦未嘗但可施於
  行而不可施於知也德輶如毛以下四句中庸自以之贊不
  顯篤恭之妙謝氏引之又自以之贊聖人一貫之妙篤恭雖
  屬行此章雖屬知然其無聲無臭則一也無聲無臭固未嘗
  但可言行不可言知也不過皆是贊詠聖人所能所知之微
  妙無迹有非學者見聞思慮之所可到耳語錄有曰子貢先
  曰然又曰非與固有當多學而識之者又自有個一貫的道
  理但多學而識之則可說到一以貫之則不可說矣此正是
  答學者無聲無臭之問其所以發明謝氏之意可謂至明白
  矣或問中因論曾子子貢一貫主知行之同異而曰然所謂
  一者則理而巳其所以貫則是理之行乎事物之間而無不
  通者也其所指而言者雖若不同然豈有二致哉詳此則饒
  氏亦無可疑於上蔡之言矣愚奚庸贅
  直哉史魚章集註如矢言直也饒氏以爲矢去不可復囘
  周道如砥其直如矢豈周道亦去而不可復囘邪然則集註
  
  固不可得而求加矣
  志士仁人章通引鄭舜舉曰志士不可以死生爲懼仁人則明
  死生之理惟曰不懼或未免於徒死故以志士仁人兼言之輯
  釋亦引之
  夫子兼志士仁人而言其所能如此可見此二等人各自能
  如此何嘗有志士未免徒死故以仁人兼言之之意乎若仁
  人獨明死生之理而志士未免徒死則是二事唯仁人能之
  志士或有殺身而不足以成仁者矣仁人雖明死生之理何
  補於義士之徒死哉夫子固當獨許仁人而不當兼許志士
  也如鄭說則志士當死生之際必得仁人與之同患以提撕
  而指示之而後可爾毋乃泥而不通乎蓋志士仁人不可謂
  其無淺深之間故輔氏曰志士於此二者勉之者也仁人於
  此二者安之者也愚嘗又以大學之序推之必知止而志有
  定向者方可言志士必能得其所止者方可爲仁人是則明
  死生之理乃志士仁人之所同其所不同者特在乎處死生
  之際有意無意之間耳有意於成仁者志士也無意而自然
  成仁者仁人也若曰志士但能不懼而未必明死生之理則
  程子實理實見之說何嘗專爲仁人發哉鄭說未必然也
  顏淵問爲邦章夏時集註斗柄初昏建寅之月爲歲首攷證此
  古曆也沈括曰今正月斗杓指丑矣蓋歲差也
  歲差之說當矣但集註是以夫子時斗柄所詣釋夫子之言
  初未說到今日斗柄所指也
  遠侫人通引葉少蘊曰舜命伯夷典禮夔典樂猶曰讒說殄行
  震驚朕師侫人之能亂禮樂如此
  
  舜命九官典禮典樂納言各一其職侫人旣曰殄行震師又
  豈特亂禮樂而已不必如此牽合也
  人無遠慮章通曰地有遠近時有遠近所謂慮遠者不可因循
  於目前苟且於一時攷證集註引蘇氏說似但說地之遠近不
  說時之遠近何文定曰蘇氏此說正是譬喻未必專以地言王
  文憲曰遠近以地言則周以時言則豫
  按時地之說出於集疏集疏謂蘇氏之說遠近以地言若以
  時言恐亦可通今通者不釆集疏自以地與時混而言之使
  若皆出於集註之意者不可不辨惟攷證何氏之說最爲盡
  善不知識者以爲如何
  躬自厚章遠怨通謂告仲弓嘗以無怨爲恕之効此言巳不自
  恕而待人以恕最寡怨之道也
  自恕恕人之言與恕已之心恕人者相類彼說有病朱子嘗
  於大學或問中辨之矣觀通所謂恕只是寬意非如心推已
  之謂不可因一怨字偶同牽仲弓行恕爲證也
  饒氏謂嘗疑此章上截只說自厚無个責字下截方說責字下
  截責字恐包上截不得竊意自厚者自家處巳待人事事著厚
  到責人處卻薄如此則怨不期遠而自遠
  上截厚字是對下截薄字而言薄是薄責則厚爲責巳之厚
  無疑上曰自厚下曰薄責互文見義何包不盡之有但集註
  是兼自治治人而言饒說似是專就人交際處說似亦有理
  可備一說蓋如其說則責是責望之意南軒有此説猶所謂
  不盡人之歡不竭人之忠云者盡歡以交人竭忠以待人躬
  自厚也不盡人之忠不竭人之歡薄責於人也厚施而薄責
  其報豈非遠怨之道歟
  不曰如之何章集註如之何如之何者熟思而審處之辭也饒
  氏謂上言如之何是思而處之下言如之何是思之熟而處之
  審也卽再思可矣之意輯釋亦引之
  如之何如之何是一時言之故集註亦合而釋之如雙峰說
  思而處之與思之熟而處之審是二時事又曰卽再思可矣
  之意則是先曰如之何是思而處之此一思也先一時之言
  也再曰如之何是思之熟而處之審此又一思也後一時之
  言也竊恐再思可矣分明是兩番思若兩曰如之何不過是
  一時之言耳况如之何如之何只是方思方處之時言雙峯
  乃以下言如之何是思之熟而處之審思熟處審是既思旣
  處巳後之事與集註熟思審處之意自是不同惟其方熟思
  而審處故曰如之何如之何旣曰思之熟而處之審矣又何
  以言如之何爲哉此集註雙峰善於措辭不善於措辭之同
  異也讀者詳之
  君子疾沒世章通引馮氏謂病之者病我也疾之者疾人也輯
  釋亦引之
  詳集註范氏楊氏之說何嘗有病我疾人之分蓋沒世只是
  終身之意不拘其爲生前死後也馮氏往往因雙峯有蓋棺
  萬事定之說遂意疾之若爲自疾於義不通故以爲疾人耳
  殊不思此卽是警人欲其及時著力猶四十五十無聞不足
  畏之意正不必如此拘也若有可稱之實在人而人不稱焉
  君子又何疾乎
  一言可以終身行之章馮氏謂曾子兼體用故曰忠恕子貢問
  
  用而不及體故曰恕而已矣
  如馮說則天下果有無忠之恕乎或問於雙峯曰曾子兼忠
  恕做工夫今子貢只問一言故只得以恕之一言答如何雙
  峯曰然但言恕則忠在其中此條問答之意可謂詳盡馮氏
  正是用其辭而失其意者惜乎通之不當去彼而取此也今
  觀輯釋引饒說而去馮氏說善矣
  人能弘道章通謂有大人有小人大人者人能大其道非道能
  大其人也
  以大人爲證反似道能大其人者雙峯嘗問學者曰人得此
  道方爲大人是人待道而弘也如何反能弘道意正如此須
  知人能大其道方可謂之大人則無此疑矣
  發明引饒氏曰四端甚微擴而充之則不可勝用此之謂人能
  弘道若說道體則道自際天蟠地者不待人弘輯釋亦引之
  天下無二道道自際天蟠地者卽其斂之則退藏于密者也
  又如何不待人弘參天地贊化育豈不是人中庸曰苟不至
  德至道不凝焉至道卽是指洋洋優優二節言之又何嘗不
  是際天蟠地之道
  吾嘗終日不食章發明按此章之意又與思而不學則殆之意
  不同宜細思之
  學思罔殆章是相對說此章是專爲思而不學者言無益則
  殆意在其中矣何不同之有叢說有云懸空思索必無益於
  已所謂思而不學則殆也斯言盡之矣
  知及仁守章集註謂學至於仁則善有諸已而大本立矣涖之
  不莊動之不以禮乃其氣稟學問之小疵然亦非盡善之道集
  
  成輔氏謂不莊氣稟之偏不以禮學問之闕也輯釋亦引輔說
  輔氏如此分別固爲明白但集註於前節以不莊爲氣習之
  偏至此乃變氣習爲氣稟而又益之以學問二字意者前所
  謂習巳該學問之意蓋氣稟學問二者未嘗不相關學問正
  爲變化氣質設也氣稟所以尚有疵者正由學問所以變化
  之者有所未至學問之所以尚有疵者亦由氣稟極偏有不
  易爲變化耳若氣稟巳無所偏則學問尚何缺之有學問旣
  曰無缺氣稟安得尚有偏哉然則不莊固氣稟之偏亦學問
  之缺也不以禮固學問之缺亦氣稟之偏也於分屬之中有
  相關者寓此朱子所以但總言之也歟
  輯講問集註氣稟學問之小疵似可疑旣到仁守地位則純乎
  天理安有小疵饒氏曰集註不知如何偶然於文義上看得未
  瑩
  按集註於前節曰厚於內於此節曰大本立矣其於仁守地
  位已無所妨然不莊不以禮二者聖人旣以爲未善則所以
  尚有未善者豈無所由而然不歸之氣稟學問不可也况謂
  之小疵亦由白地上一點黑相似正無傷於大體也集註所
  謂小疵正夫子所謂未善饒氏師弟子疑至仁守地位安有
  小疵爲集註之未瑩處然則亦謂至仁守地位安有未善爲
  夫子立言之未瑩可乎且雙峯既以小疵爲非是而又不明
  言所以尚有不莊不以禮者何故則後學將何以折衷歟竊
  意惟學至於聖則渾然無過乃可謂之無疵自聖人以下仁
  如顏氏子猶不能無違於三月之後但能不貳過而巳卽其
  違處過處雖亦謂之小疵可也蓋亦以其學問未至於聖氣
  
  稟未盡變化而已何獨於此而有疑於集註乎愚見如此未
  知識者以爲然否
  發明謂饒氏疑氣稟學問之小疵未瑩愚僭欲易學問字作設
  施字
  輯講之謬愚巳辨之於前矣發明不能明其不然反爲之改
  易字面以助其瀾可謂無見也巳且設施有疵何嘗不由乎
  學問學問盡善設施安得有疵
  君子不可小知集註君子於細事未必可觀而材德足以任重
  小人雖器量淺狹而未必無一長可取通謂材之所成爲器德
  之所充爲量
  君子方可以材德言小人只可以器量言若以器量言君子
  才德言小人則失言矣今如通說反若材德是未充未成之
  器量器量是巳成巳充之材德然者讀者詳之
  當仁不讓於師章集註當仁以仁爲巳任也通引馮氏謂禮所
  當遜者莫如師而當爲仁之時必待師而爲之則有不及事者
  矣且以赤子入井觀之亟往救之可也雖師在前亦不暇讓以
  明當仁之在前必爲而無遜也
  曰當爲仁之時曰當仁之在前與集註以仁爲巳任之旨不
  相類語錄答學者之問有曰如公說當字謂値爲仁則不讓
  如此恐不値處煞多欲知馮氏之失者當以是觀之至其引
  赤子入井事證亦似切當而實陳如此則己與師易至於相
  妨與集註仁者我所自有而自爲之非有爭也之旨不類然
  則無赤子入井無仁可爲也邪須見得雖不讓於師而實與
  師無相妨之意如孝弟忠信仁民愛物之類皆仁之事以此
  
  自爲皆是以仁爲巳任何遜於師亦何妨於師今必以入井
  一事爲說則反似乎就師手上奪一个仁做相似故曰似切
  而實疏也
  季氏
  篇題下集註此篇或以爲齊論攷證齊論章句頗多於魯論此
  篇首章句語頗多後章亦然故疑其爲齊論
  此固是一說按集成胡氏又以皆稱孔子曰且三友三樂九
  思等條例與下篇不同爲證又一說也
  篇題下通引馮氏曰上篇首衛靈公以識諸侯之失此篇首季
  氏以識大夫之失下篇首陽貨以識陪臣之失也此篇季氏而
  後卽記禮樂征伐祿去公室之語乃記者以爲篇次之意輯釋
  亦引之
  以篇首一章爲篇次相承之證其得失巳於爲政篇辨之矣
  其以禮樂征伐祿去公室之語爲篇次之意與里仁篇以前
  篇不仁如禮樂何之言爲第次之意者正相類是皆營營於
  附㑹汲汲於牽合不顧是否但求一說之所爲竊意此二章
  雜在三篇八十餘章之中若記者欲以爲篇次之意何不表
  而出之以冠篇首使讀者得以明知之乎况此篇凡二十篇
  記者非一手如此三篇此篇說者又以爲齊論則三篇首章
  孰能相與謀而置之以爲相承之次又孰能相與共就此篇
  摭此一二章爲篇次之意乎皆不通之論也不知識者以爲
  如何
  首章東蒙集註曰山名通引馮氏謂按禹貢有二蒙徐州蒙羽
  其藝東蒙蔡州蔡蒙底平西蒙也
  
  禹貢梁州蔡蒙旅平此以梁爲蔡以旅爲底當是傳寫之誤
  但以此二蒙爲東西之證然乎
  舍曰欲之通引胡梅巖曰求以爲夫子欲之孔子從欲字上發
  明切責之輯釋亦引胡說
  按輯講或以舍曰欲之爲應上文夫子欲之之語雙峯答之
  曰兩個欲字文意不同上欲字是意欲之欲是說季氏之意
  自欲伐顓臾此欲字是貪欲之欲是說季氏貪顓臾土地今
  觀集註但於後欲之字釋作貪其利則雙峯之言信矣胡說
  正是雙峯之所已闢其非集註之意明矣通與輯釋不取饒
  而引胡誤矣况如其說則求既自言欲之爲季氏之意矣夫
  子又何爲以舍曰二字責之乎其文意不通明甚尚何疑乎
  遠人不服集註遠人謂顓臾攷證遠人泛言他國下文謀動干
  戈于邦内則顓臾非遠者言蕭牆之內則顓臾更爲遠人爾
  攷證之言不爲不是但欠分明耳蓋前節遠人却是泛指他
  國而言此節遠人與下文動干戈相應則是指顓臾而言明
  矣顓臾雖爲魯之附庸而自是一國以其自是一國則曰遠
  人以其魯之附庸則曰邦内餘則攷證之言當矣
  蕭牆通引馮氏謂蕭肅也臣之見君至屏而加肅故曰蕭牆發
  明按郊特牲古祭宗廟蕭合黍稷臭陽達于牆屋恐以此謂之
  蕭牆輯釋並引二說
  按語錄也不曾攷究只據鄭氏註云諸侯至屏內當有肅敬
  之意亦未知是否今馮氏正是朱子之所未敢質言者通不
  取語錄而取馮說失傳疑之意矣發明兼存語錄之言善矣
  但以郊特牲爲證則牆乃是宗廟之牆不知夫子所言亦指
  
  宗廟之牆言否又不知集註所謂屛亦可謂蕭臭達於牆屋
  爲義否當缺所疑以俟知者
  冉有季路見於孔子集註案左傳史記二子仕季氏不同時此
  云爾者疑子路嘗從孔子自衛反魯再仕季氏不久而復之衛
  也通引趙氏曰魯哀公十年孔子自楚反乎衛十一年魯以幣
  召之乃歸子路從孔子反魯當在此時十四年小邾射來奔曰
  使季路要我吾無盟矣則季路尚在魯也必是此年復之衛
  吾恐季孫之憂不在顓臾而在蕭牆之內也集註言不均不和
  內變將作其後哀公果欲以越伐魯而去季氏通引王囘曰夫
  子知異時爲魯與季氏之患者不在顓臾而在費也故曰蕭墻
  之內其後費宰公山不狃帥費人襲魯而顓臾不與焉
  觀通前引趙氏以爲二子同仕季氏之證是不以集註哀公
  欲以越伐魯之證爲然也按集註引哀公事證與前子路反
  魯之時前後相應且深得聖人不均不和之語脈熟玩經文
  可見而王氏輒主費說何也且冉有所謂爲子孫憂夫子所
  謂爲蕭墻憂皆主季氏言王氏皆併以魯言之何邪况通引
  趙說旣以夫子反魯在哀公十一年矣又引王說以費事爲
  證則費人襲魯在定公十二年是則夫子此言言於哀公之
  時反謂定公時事爲其後哀公之事爲之乎不知通何故如
  此差謬姑記于此以俟知者更以或問蘇氏說參之可見
  益者三友章集註三者損益正相反輯講三者恐不是相反若
  是相反則直自與枉相反諒自與虛誕者相反多聞自與寡聞
  相反若以三者爲相反終是說得不自在輯釋亦引饒說
  雙峯之所謂相反者其迹易見不足以惑人不能以損人者
  
  也三者損益之相反無相反之迹有相反之實迹足以惑人
  而實足以損人者也且以直與便辟相對言之直則表裏如
  一便辟則外之威儀有餘而内之誠實不足表裏不如一可
  以爲直乎推此一端餘可見矣
  益者三樂章集註三者損益亦相反也輯講此章損益亦不是
  三者相反輯釋亦引此說
  相反不相反之得失與前章同
  君子有九思章集註謝氏曰未至於從容中道無時而不自省
  察也通引馮氏曰君子未至於從容中道則無所不用其思不
  但九者而巳
  謝氏無時不自省察之言便是就九者而思之耳九者非一
  端故曰無時九者無不思故曰無時不自省察馮氏不但九
  者之言意雖似廣恐非謝氏之意况聖人言此九者於人事
  巳無不該不應尚有所遺也或疑如子張所謂祭思敬喪思
  哀喪祭非出於九者之外乎曰此章言事思敬喪祭何莫非
  事君子事無不敬豈有居喪不敬而能哀者乎
  通齊氏謂孔子曰吾嘗終日不食終夜不寢以思無益而今乃
  有九思彼爲思而不學者言此爲不思者而言也輯釋亦引之
  此章是專指臨事之思而言彼章是兼指窮理之思而言思
  而不學徒求諸心而不習其事者也九者之思各隨其事而
  反求諸心者也虛實固有間哉
  邦君之妻章攷證吳氏曰此章不知何謂王文憲曰當在南子
  天厭之下
  王氏何以必見其當在彼章之下而欲強合之邪堯曰篇寬
  
  則得衆以下四句連在武王事後集註猶於武王事無所見
  恐或泛言帝王之道朱子之慎重不敢牽合如此况南子章
  與此章相去十餘篇乃欲以臆見合之可乎惟攷證如此臆
  度故於寬則得衆四句亦意其爲周之逸書而斷以武王之
  事也噫但欲如此臆度則亦何者不可附㑹邪
  集疏蔡覺軒曰當時諸侯僭天子大夫僭諸侯家臣僭大夫以
  至婢妾亦僭夫人然正名定分當自諸侯始故夫子有志於古
  禮而嘗言之記者附見於衛靈公之篇末豈因南子而發歟
  如此等處但曰不知何謂足矣蔡氏意其爲僭而發猶可謂
  其爲南子而發則亦王氏之見也且旣曰當時上下皆僭則
  宜不獨一南子也又何以知其不爲他人乎至曰附見衛靈
  公篇末此則季氏篇末耳可謂急於附㑹而失於檢點者矣
  不意親入朱門猶有此失他人尚何責乎噫
  陽貨
  性相近章集註此所謂性兼氣質而言者也發明纔說性字則
  巳寓氣質中矣非氣質則性安所寓乎天地之性非懸空不著
  乎氣質不具于人心而自爲一物也就氣質中指出天地本然
  賦予之理不雜乎氣質而言之耳然天地之性雖不雜乎氣質
  而實不離乎氣質孟子之言性善指其不雜乎氣質者言之也
  乃是純言天地之性也孔子之言性相近以其不離乎氣質者
  言之也乃是兼言氣質之性也兼云者本然之性夾帶言氣質
  之性也語錄有云孔子雜乎氣質而言雜卽兼也蔡輔饒推言
  集註兼氣質而言之說終欠透徹不得巳而發此云輯釋亦引
  之按不雜不離本朱子說太極之語也朱子本太極雖不離乎
  隂陽而亦未嘗雜乎陰陽也推此則天地之性雖不離乎氣
  質而亦未嘗雜乎氣質也如此則不離者便是不雜者不可
  歧而二之明矣發明惟倒用朱子之語先說天地之性雖不
  雜乎氣質後說而實不離乎氣質遂以性善爲不雜者性相
  近爲不離者析不雜不離而二之則似乎失朱子之意矣蓋
  朱子先說不離後說不雜正以言不離則易疑於雜故以不
  雜二字明其意耳發明先說不雜而後說不離末又引語錄
  雜乎氣質之說而云雜卽兼也分明是言不離便是雜了遂
  與上文不雜之言自相矛盾信乎立言之難瑩也其實不離
  不雜四字只可反覆發明孟子性善之旨蓋性善之性雖不
  離乎氣質而實不雜乎氣質所以氣質雖有不善而性則未
  嘗不善也至於孔子性相近與集註兼氣質之言則皆不可
  以不雜不離爲說矣兼集註所謂兼語錄所謂雜非謂天地
  之性性善之性亦與氣質相兼相雜也特以夫子言此性字
  是以氣質相兼相雜言之耳蓋性本一於善而氣質則不同
  是故專言性之本則一而巳又何假於言近專言氣質則遠
  而巳又何可以近言惟以性之本與氣質相兼言之然後可
  以言相近耳蓋性之本則一以兼氣質言之則不能以全其
  一氣質本異以兼性言之則不能以盡乎異既不能以全其
  一又不至以盡乎異此所以僅得其相近也發明之說自起
  首至不雜乎氣質而言之一段皆是巳但下文欠瑩徹耳愚
  見如此恐亦未得爲的當姑筆之於此以俟有道而就正云
  子之武城章集註治有大小而治之必用禮樂則其爲道一也
  但衆人多不能用而子游獨行之故夫子驟聞而深喜之通引
  馮氏謂城以武名乃巖險用武之地以左傳攷之可見子游乃
  能以道化民變甲胄爲絃歌此夫子所以喜之輯釋亦引之
  集註言夫子所以喜之之意可謂至明白矣馮氏正不必如
  此引援可也以禮樂化民在先王盛世本是常事言武城嚴
  邑又何獨不絃歌但世至春秋教化陵夷雖非嚴邑亦未見
  其有絃歌者蓋絕無僅有之中不覺如此喜之深耳正不必
  援嚴邑以爲說也
  公山弗擾章通引葉氏曰虎與不狃欲去三桓一也虎欲見子
  而不見弗狃召子而欲往其用必有異乎虎者
  弗擾名爲畔臣勢不得來見聖人故欲見而召不害其爲有
  嚮慕之誠虎非不可來見乃欲聖人往見之則無尊德樂道
  之誠矣既不得見又瞰亡而歸之豚則其意愈譎矣且二人
  雖皆欲去三桓豈弗擾則眞有意於欲張公室特不知非家
  臣之所宜舉耳虎則意本不在公室特欲假公室以制大夫
  爲自巳之利而巳觀於異曰吳欲伐魯而弗擾止之虎乃勸
  齊三加於魯則可見其用心之不同矣夫子之不見虎而於
  弗擾之召則欲往殆謂是歟
  攷證當時大夫畔諸侯而陪臣以張公室爲名此亦一名義
  也故欲往
  按集註只以改過爲說而語錄則有聖人自不可測改過不
  過使臣順季氏而巳此只是常法聖人須別有措置之語饒
  氏謂子路更欠一問聖人不曾說出難爲意度竊詳語錄饒
  氏皆引而不發攷證則盡發之如此然此事自常情觀之則
  
  爲以亂易亂但以陪臣欲張公室爲大罪自是當時一種議
  論不知其合大公至正之道否聖人欲往必有所主但未見
  之行事不可臆度則學者只當以饒說爲斷語錄爲證也
  子張問仁於孔子章集註季氏曰此章與六言六蔽五美四惡
  之類皆與前後文體大不相似通引馮氏曰問仁無稱問仁於
  孔子者抑齊論歟輯釋亦引馮說
  舉其文體之不類如季氏之言足矣然不可知其如何必如
  馮說指爲齊論則鑿矣末章亦有子張問於孔子前篇又有
  南宮适問於孔子較之此章特欠一仁字耳至若季康子問
  政於孔子之類又不過政字與仁字不同耳文體固無異也
  亦意其爲齊論可乎
  小子學夫詩章可以觀集註攷見得失發明因美考見其得因
  刺攷見其失輯釋亦引之以變其語
  按朱子詩傳三百篇非必皆美刺之作而莫不有得失焉皆
  爲美刺自是小序之謬定宇偶未之思耳
  予欲無言章集註愚按此與前篇無隱之意相發集成蔡覺軒
  謂四時行百物生莫非天理發見流行之實正所以發夫子之
  無隱也輔氏謂前篇所謂吾無隱乎爾吾無行而不與二三子
  而已未及夫無隱之事實也今舉四時行百物生則夫無隱與
  無行而不與二三子者益更明白
  集註言與無隱之意相發而蔡輔二說但言此章發無隱之
  意似未盡相字之旨竊意以二三子以我爲隱乎吾無隱乎
  爾吾無行而不與二三子之意觀之則可以知予欲無言之
  故是前章有發乎此章也以天何言哉四時行百物生之意
  
  觀之則又可以知所以無隱之實是此章有發乎前章也前
  章但言己之事此章但言天之理非前章無以見此章無言
  之故非此章無以見前章無隱之實茲其所以爲相發也歟
  宰我問三年之喪章通引馮氏曰三年之喪迄今行之天下者
  宰我一問之力也
  宰我失問而夫子斥之今乃不以三年之喪迄行爲夫子之
  力而歸之宰我是猶室不見燬不以其功歸之救焚者而歸
  之縱火者乃曰彼不縱火人安得有焚可救而不仁者反得
  以爲功也不亦誣乎
  君子尚勇章叢說此章君子子路問及夫子答以尚義皆以德
  言下以小人對言乃以位言
  按集註不但曰君子小人皆以位言而必曰君子爲亂小人
  爲盜皆以位言則叢說之言當矣
  君子亦有惡章通引鄭氏謂疑此與子路之問同時故答問雖
  切子貢方人之病而亦有諷子路之勇者稱惡訕上警子貢者
  也徼訐子貢自警也至於勇而果敢則爲子路而發輯釋亦引
  之
  鄭說之是否不可必朱子有言夫子所惡以警人子貢所惡
  以自警至哉斯言辭簡意足而又不穿鑿者也
  通謂子貢所謂徼訐因夫子所謂稱惡訕上者而推之所謂不
  遜因夫子無禮與窒而言也輯釋亦引之
  通此說似矣但集註楊氏謂子貢之有是心也故問焉以質
  其是非然則子貢發問之初巳有是三者之惡矣今曰皆因
  夫子所言而推言之則是旣問之後因夫子所言而旋撰之
  
  以對也毋乃非集註意乎
  微子
  首章集註見紂無道去之以存宗祀箕子比干皆諫紂殺比干
  囚箕子以爲奴箕子因佯狂而受辱通謂按史記殷周紀宋世
  家所記此事先後不同惟殷紀以爲微子先去比干乃諫而死
  然後箕子乃佯狂爲奴爲紂所囚近是蓋微子帝乙元子當以
  先王宗祀爲重義當早去又决知紂之不可諫也故遂去之而
  不以爲嫌比干少師義當力諫雖知其不可諫而不可巳也故
  遂以諫死而不以爲悔箕子見比子之死則知巳之不可諫且
  不忍復死以累其上也見微子之去則知巳之不必去且不忍
  復去以背其君也故佯狂爲奴而不以爲辱此可見三人之所
  當爲易地皆然然與夫子之言先後又不同史所書者事之實
  此所記者以事之難易爲先後也發明輯釋亦引或問之說正
  與此同
  按通此段議論全是朱子或問中語不易一字僅於易地皆
  然之下然與夫子之言之上嚴去十數句而巳但集註謂箕
  子比干皆諫蓋本史記微子世家而言如通所說則是箕子
  未嘗一言諫也通釋因論此章集註或問言仁不同而曰集
  註者改本也推此則或問是未定之說無疑今觀語錄有曰
  箕子比干都是一樣心比干之殺身蓋非得巳箕子偶然不
  衝著紂之怒不見殺身耳非有意於爲奴也使其先有殺身
  強諫之心則亦不得爲仁矣此言頗與集註箕子比干皆諫
  之意相發足見或問所言之未定語錄中如此類者亦多不
  知通者何故盡數删去卻勦此未定之說爲巳說也邪然與
  
  夫子所言先後不同以下卻無所謂未定發明輯釋所引或
  問其得失與通相類亦欠折衷殊眩讀者耳
  齊人歸女樂章攷證大意以爲始焉桓子以家臣僭畔之故捨
  巳之權以聽孔子而墮其名都以強公室其中豈無介介者今
  紀綱巳定外侮旣郤魯既治矣桓子豈甘終於自緇者故終於
  不用孔子而簡賢棄禮如此聖人見幾安得不速去之
  此其是否不可知姑存于此以俟知者
  集註此篇記仁賢之出處而折衷以聖人之行所以明中庸之
  道也攷證三仁下惠何以未得爲中庸曰微子遯去仁於清視
  夫子之去魯則爲過比干諫死仁於忠視夫子之去齊爲不及
  箕子爲奴下惠三黜降志辱身視夫子去魯又爲過於和而不
  及於中矣抑三仁之於紂親則諸父諸兄職則父師少師也其
  始終力量止於如此若伊周處之又必有道矣而况孔子聖人
  大用固非賢人所及故愚又推而索言之云
  觀篇末集註有三仁則無間然之言恐於此求三仁之過與
  不及似乎吹毛而求疵者其曰微子遯去視夫子去魯則爲
  過者豈非以其去之之速而無運運之意邪觀書微子謀於
  父師少師之言其哀痛惻怛之意爲何如是豈恝然去其宗
  國者哉箕子以王子弗去我乃顚濟爲對則微子之去又可
  少緩乎集註以出於惻怛之意不咈乎愛之理言之使微子
  之去可以運運而遽去之則集註爲失言矣其曰比干諫死
  視夫子去齊爲不及者豈非以比干不早去而失接淅之機
  耶夫子視齊爲他國又未嘗委質以爲之臣也道既不行去
  之之速宜矣比干在商爲貴戚之卿無可去之義君有過而
  
  不諫乃委之而去自謂見幾可乎使比干而效夫子去齊之
  速不知可以謂之出於至誠惻怛不咈乎愛之理而有以全
  其心之德否其曰箕子爲奴視夫子去魯又爲過於和而不
  及中者豈非箕子旣嘗諫紂而不見聽可謂有運運之意而
  終于不去以至爲奴則不及中邪殊不思微子旣去則宗祀
  可存箕子亦去欲何爲乎先儒以其爲奴之意猶欲俟紂悔
  而復諫之雖未有以見其必然要亦亦近似者易之明夷既
  言内難而能正其志箕子以之又言箕子之明夷利貞則箕
  子之心惟周孔爲能知之耳可少訾乎愚故曰於此求三仁
  之過與不及似乎吹毛而求疵者此也其曰力量止此若伊
  周必有道者豈非以其不能廢昏立明視孟子所論貴戚之
  卿有未盡之道耶觀於彼章集註委任權力不同不可執一
  而論之意則攷證不免執一之病而失中庸之道矣尚何以
  此尤三仁爲哉若下惠則自如所論愚無間然者矣
  長沮桀溺章通引馮氏謂沮沮洳也溺淖溺也長謂久桀謂徤
  觀二子命名之意其志於避世久矣考證長與桀古無此姓氏
  而名又皆從水夫子使子路問津而不告則一時何自而知其
  姓名計亦以物色名之蓋二人耦耕于田其一長而沮洳其一
  桀然高大而塗足故因以其物色名之猶荷蓧丈人之云爾
  如馮說則意其爲二人自命之名如攷證則以爲夫子物色
  名之臆度之見人人異說又安得爲確論哉但曰一時何自
  識其姓名然則接與歌而過之一時又何以知其爲接與也
  邪若曰長桀古無此姓然接與之接又何嘗是古時所有之
  姓邪恐亦二人之號如接與者亦未可知要亦不必深究也
  
  竊意接與若不見於他書如諸儒之臆度未必不因其歌過
  車前夫子下車意其與孔子車舆相接而行故亦因以其物
  色名之也吁但務臆度何所不至此愚所以不敢深信也
  子路從而後章通謂接與沮溺丈人皆楚人也章首冠以楚狂
  二字皆楚之狂者也狂者志行之過集註此篇之末謂夫子於
  此四人有惓惓接引之意在陳之歎蓋亦如此然魯之狂士何
  幸而得在聖人陶冶之中楚之狂士又何不幸而自棄於聖人
  造化之外也哉輯釋亦引此說
  按通此段議論蓋因集註有在陳之歎意亦如此之言而發
  也今以篇末此段集註文勢詳之則以三仁逸民師摯八士
  與接興沮溺丈人相對而言於三仁諸人之下則曰旣皆稱
  贊而品列之於接興數子之下則曰又每有惓惓接引之意
  上曰旣皆下曰又每正是相對之言故其下又總結之曰皆
  衰世之志也其所感者深矣皆之一字便可見總包上二節
  說了至此乃曰在陳之嘆蓋亦如此此字卽指上文衰世之
  志而言言在陳之嘆亦衰世之志耳何嘗以在陳之嘆蓋亦
  如惓惓接引楚狂之意哉况下文所謂數君子者亦但除三
  仁在外若逸民諸人亦皆在其中又未嘗獨指接興數子而
  言也參以上下文勢則中間所謂意亦如此之此是指衰世
  之志言而非指惓惓接引壹邊而言明矣合而言之則稱贊
  品列三仁諸人倦惓接引接興數子與在陳之嘆而思魯之
  狂簡三者皆聖人衰世之志也若是盛世則治教休明人材
  衆多自古中行之士可以傳道聖人亦不必遠稱旣往之諸
  賢近接逃世之數子與思不知所以裁之之狂簡矣通者只
  因誤以在陳之歎意亦如此爲亦如惓惓接引諸人之意遂
  以楚狂之狂與狂簡之狂牽合爲說且謂沮溺丈人亦皆楚
  之狂者殊不思狂簡之狂是志極高而行不掩之狂楚狂之
  狂是佯狂之狂佯狂是佯爲狂者之病如今之心恙者耳非
  佯爲狂簡之狂也史稱箕子被髮佯狂而爲奴夫被髮爲奴
  豈志極高行不掩者之所爲邪不過欲自晦以免難故如此
  使人不疑云耳集註稱接與佯狂避世蓋亦如此觀於後世
  司馬懿慕容翰之所爲可見今曰接與以下四人皆楚之狂
  者則接與固佯狂矣沮溺大丈亦豈皆佯狂者邪魯之狂士
  又不過皆只如接與之佯狂邪夫子皆惓惓接引之如此亦
  是但欲造成此佯狂者巳邪讀者其試思之
  逸民章通謂孟子於此章獨取伯夷爲聖之清下惠爲聖之和
  以夫子爲聖之時且添入伊尹聖之任繼以夷惠之後孔子之
  前可謂深能㑹孔子此章之意
  孔孟之言各有意義謂孟子取此章而損益之恐未必然
  集註夷逸朱張不見經傳攷證引邢疏云朱張王弼云字子弓
  卽荀卿所稱仲尼子弓者金氏謂恐卽周章周章仲雍之後武
  王求之而不及故亦謂之逸民今亦不敢爲一定之說發明亦
  引邢說且云荀卿以比孔子其言行與孔子同故不論也姑存
  於此云
  此皆臆度之說不可徵信者也而發明言行與孔子同故不
  論之說尤爲無義荀卿之言不足信觀其非十二子而子思
  孟子與焉豈得爲至公之論邪推彼可以明此矣
  大師縶適齊章通引齊氏謂魯諸侯故止三飯然不言一飯豈
  周公錫天子樂而魯僭之孔子正樂而去其一邪記者起數以
  亞其仍魯之舊以見其昔之僭邪叢說不言初飯者或主初飯
  之官不他適也輯釋亦引通說
  按或問據白虎通王者四飯諸侯三飯大夫再飯故魯之樂
  官自亞飯以下蓋三飯也今齊旣意其僭天子而夫子正之
  又意其爲記者仍魯之舊以見其昔之僭皆是因或問之說
  而臆度増損之正恐未必然也且夫子正樂之時魯不見用
  不過私自正之以淑諸人以傳諸後而已夫子固未必得去
  其一魯未必因夫子之正而去其一况魯之郊禘季氏之八
  佾三家之雍徹何者非僭夫子不過形於慨歎而巳若曰一
  飯可正而去則曷不因定禮樂之時一齊正而去之而徒爲
  無益之慨歎哉賤而好自專聖人平日所自謂者爲何如今
  乃於不仕之餘年敢於去其國君一飯之僭而不顧旣又正
  其小而遺其大哉齊氏所言非愚所敢信也若曰記者起數
  以亞仍舊見僭則是既正之後干繚以下巳非亞飯三飯之
  數而記者強自名之以見魯之嘗僭又豈爲國諱惡之義邪
  叢說所言雖與或問不同然不甚穿鑿視齊氏則爲優矣如
  或問自亞飯以下三飯之說似亦可疑然則大夫再飯又當
  自三飯以下耶姑闕所疑以俟知者
  輯講賢者仕於伶官巳是衰世之事到春秋時伶官亦不仕想
  是時專尚淫哇之樂正樂都不可用輯釋亦引之
  按集註張子謂夫子治樂其後伶人樂工識樂之正及魯益
  衰三桓僭妄自太師以下皆知散而之四方則伶官之去蓋
  不爲不用正樂而爲三桓之僭妄也
  周有八士章通謂上數章述夫子衰世之志其有所傷也夫此
  兩章紀周魯盛時之事其有所思也夫
  大師適齊章集註以爲未必夫子之言末章倣此此則所謂
  有所傷有所思者亦記者之意未必皆夫子之意也但篇末
  集註以稱贊八士亦是衰世之志通者獨以上數章當之而
  以此章爲紀盛世之事豈所謂上數章者又只是指楚狂三
  章而言而不知思盛世之事亦莫非衰世之志也邪其是非
  得失巳於子路從而後章辨之此不再述
  八十攷證此段與周曰章俱是夫子所嘗言集註總說處似
  不必與師摯章同列而言按此條今考證本無之蓋巳缺佚
  集註總說自是謂諸章皆衰世之志所感縱是夫子所嘗言
  亦何害其爲記在此篇與諸章相連則亦皆爲衰世之志邪
  金氏以爲不必與師摯同列言不曉所謂
  子張
  篇題下通釋曰論語一書記孔子師弟子之答問於其篇帙將
  終而特次門人高第之言自爲一篇亦以其學識足以明孔子
  之道也如囘與由而不與乎此則豈亦以尊之而不在五子之
  列歟
  顏曾皆得聖道之傳觀於首篇之首卽以有子曾子之言次
  於聖人所言之後以至二十篇中曾子皆以子稱則其尊之
  之意可見今曾子既在五子之列則囘由以尊不在之言似
  有可疑竊意此篇所記往往皆夫子既沒之後此五子者各
  以所得於夫子者授於其徒有師道焉觀於戴記載孔門高
  弟之言行往往亦於此五子爲詳則可見矣故此一篇自五
  子外不它及耳囘由之不與豈亦以其歿於夫子之前歟然
  有子平日言行似聖人又嘗爲門人之所師而其歿亦在夫
  子之後乃亦不與其列者此則偶不之及或此篇皆五子門
  人之所記故不它及要亦不必深究也
  士見危致命章集註致命謂委致其命猶言授命也通引楊氏
  曰於成人曰授命曰見利於士曰致命曰見得蓋致命則力爲
  之不如授命之安見利則未必得必見得而後思義則不豫矣
  此成人與士之異也
  集註以致命爲猶言授命則不以二者爲有優劣可知夫子
  論君子九思以見得思義居其一夫子論成人以爲亦可則
  巳非其至者矣下文所謂今之成人則又其次之次者耳見
  得可以語君子則見利所以語成人之又其次者未必優於
  見得之語士者亦明矣楊氏之說朱子既不之取通固不當
  引之以眩學者
  致命發明引饒氏曰上句重在致字那裏不消要思蓋危處纔
  思則利害之心生或恐反爲所惑
  可以死可以無死死傷勇死生之際苟不思其義之可否則
  有不當死而死如子路之死於衛者矣如何不消要思但死
  是重事不比見得喪祭思其義哀敬便自能行死生之際若
  思得其當而不能委致其命則未免奪於利害或有當死而
  不死者矣故見危非不思既思則又當致下三者旣能思則
  得之矣
  其可巳矣集註故言士能如此則庶乎其可矣或問其可巳矣
  與前篇可也之說曰可則同然曰可也則其語抑曰其可巳矣
  
  則其語揚通釋謂其可巳矣若曰大節旣得則爲人之道可以
  無恨矣然失之太快而不類乎聖人之言者集註以爲庶乎其
  可則固惡其言之太快然或問之意又不同兩存之可也輯講
  其可巳矣集註與通釋之說不同可本僅可之可然下面有已
  矣二字便說煞了恐當以通釋之說爲是
  通釋之所謂無憾卽或問語揚之意皆是從子張立言本意
  之說集註庶乎其可通釋以爲惡其言之太快者得之乃是
  救子張之失以爲教人之法非不達子張本意而誤釋之也
  通釋亦只是折衷集註或問之同異以曉學者非以集註爲
  未定而改爲之說也雙峯是通釋而疑集註毋乃於朱子黃
  氏之意兩失之與
  小道可觀章君子不爲通謂不爲猶不學
  爲字有不訓學字則不通者汝爲周南召南之爲是也故集
  註必以爲猶學也訓之如此章爲字集註既不加訓釋恐不
  可專訓爲學更詳之
  博學篤志章集註程子曰了此便是徹上徹下之道通謂樊遲
  問仁章所言者仁也言仁是徹下言睟面盎背篤恭天下平是
  徹上此章未及爲仁之事學問思是徹下仁在其中是徹上輯
  釋亦引通說
  徹上徹下之語程子兩章所言皆只是自始學至成德之謂
  前章己辨之矣如此章博學篤志切問近思四者本只是學
  者致知之事所謂徹下者也然從事於此則心不外馳而所
  存自熟如集註所云故曰仁在其中此卽所謂徹上之道也
  雙峯嘗言仁有以性言者有以道言者有以德言者仁在其
  
  中之仁既爲心不外馳所存自熟之意則仁之性是本然之
  體仁人心也之類是也仁之道是當然之用仁之實事親之
  類是也皆未及心不外馳所存自熟之意惟以爲仁之德則
  可爾心不外馳所存自熟雖未可便以爲成德之事然成德
  之道理亦不過如此而巳故曰程子兩章徹上徹下之語皆
  只是自始學至成德之謂也况程子前章曰徹上徹下初無
  二語此語字正指居處恭三句而言耳此曰徹上徹下之道
  此道字正指博學等四事而言耳同此語同此道自初學至
  成德皆不外焉非徹上徹下而何通者前旣以仁爲徹下此
  又以仁爲徹上仁亦有不同乎更合其前章所言觀之是非
  不難辨矣
  君子三變章集註謝氏曰此非有意於變蓋並行而不相悖也
  如良玉溫潤而栗然通云雷霆之威不能不變而爲天日之澄
  霽春夏之和不能不變而爲秋冬之嚴厲善觀君子之變當自
  天而觀之
  此當自其迹與時觀之迹雖有變而可以同一時者則並行
  不至於相悖跡既有變而不可同一時者則並行必至於相
  悖且如雷霆與天曰春夏與秋冬其迹不同則其時亦不同
  矣此自然之勢也若三變則不然迹雖有異時固未嘗不同
  也何則蓋方其望之之時固儼然也及其卽之之時雖若見
  其儼然者變而爲溫而於方溫之時而望則其儼然者又自
  若其卽之之時固溫矣及聽其言雖見其溫者變而爲厲然
  於其方厲之時而望之卽之則其儼然與溫又各隨所接而
  見焉此其所以並行而不相悖也並行蓋同時也假如同此
  
  一時而使三人望之卽之聽之則望者自見其儼然卽者見
  其溫聽其言者見其厲其並行不悖之實尤可於一時見之
  謝氏良玉溫潤栗然之譬意亦猶此惜乎通之不知發明此
  意而又以雷霆天曰四時爲譬也鄉使雷霆與天曰並行春
  夏與秋冬並行跡異時同而不至相悖者未之有也要之盛
  德之容人雖見其變而實則未嘗變也故集註以爲此非有
  意於變如通之說反若聖人有意於變者觀通之上文有曰
  人見其變聖人非有意於變也此却正是謝氏之意惜乎天
  日雷霆等喻反失其旨而不自知也讀者詳之
  子夏之門人章攷證人字句謂子夏弟子於小子之學則可矣
  集註前段已可見而後段豈可責之門人小子則似連小子爲
  讀故點者多誤按此與下條今攷證本皆無之
  竊意小子只如第八篇曾子有疾章所謂小子者然乃是門
  人之通稱但當以小子爲讀無可疑者集註前段不過以洒
  掃應對爲小學之末耳義初不係於小子之小也况如所言
  則除非經文以當字言於小子之上乃可耳今當字在小子
  之下而如此句非所敢知
  本之攷證集註以本之則無四字連讀今詳文意當以本之二
  字連讀則無如之何五字連讀謂子夏之門人於小子之事則
  可矣然末也若於大學本原則無奈之何矣
  如集註說則當洒掃應對則可矣一句與本之則無一句相
  對抑末也三字與如之何三字相應合而言之則上三句是
  言其有末無本之意下三字是疑其不可之辭不爲無意如
  攷證之句固亦可通但本之一之字似乎不順耳讀者詳之
  輯講子游之說以心爲主欲人於根本上做來則末底自然中
  節然施教無序把大學小學滚作一事自是不合聖人之教若
  子夏之說以小學爲小子之學大學爲大人之學亦自合乎聖
  人之教然又專泥於事而不曾說有個理則小學自爲小學大
  學自爲大學全然分作兩截而又無以貫通之矣由此觀之則
  二子皆說得有病發明亦引此說
  按饒氏論子游之病是巳謂子夏言亦有病則非集註意也
  蓋以其有意立異於集註故爾且既曰子夏小學大學之序
  亦自合聖人之教矣而又病其泥事而不說著理無以貫而
  通之竊恐未然蓋事外無理理外無事但事著而理微著者
  可見而微者不可見聖賢教人亦惟使之於其可見者致力
  至於事無不盡則理之不可見者自然不外乎此而可得所
  謂下學上達之意亦只如此下學則自然上達非下學之外
  又別有上達之工夫也若不專務下學又使之別求上達其
  不至於馳心空妙陷於窈冥昏默之境者幾希然則子夏之
  言既曰合乎聖人之教使學者循其序而進焉則由小學而
  進於大學無陵躐之弊眞積力久而有所得則小學自然有
  以爲大學之基本大學自然可以收小學之成功學之所至
  理無不存何患其無以貫通之哉雙峯此段議論與一貫忠
  恕章論集註欠說曾子有一上工夫衛公孫朝章論集註說
  小了道字皆是離了事實懸空說一說理說道者讀者攷焉
  可也
  發明謂子游之言似高大而可喜子夏之言實切實而可行
  按發明既引饒氏子夏只言事而不及理無以貫通之之言
  於前而於此又如此說可謂主見不定自相牴牾誤人甚矣
  集註程子曰洒掃應對便是形而上者理無大小故也故君子
  只在慎獨輯講小兒未能慎獨且把個洒掃應對以維持其心
  輯釋引發明之言程子此處說謹獨與大學中庸之謹獨小異
  此只是謹小事無人所不知巳所獨知之意饒氏此語與程子
  所言不相妨非以解程子語也
  按程子之意正是謂洒掃應對事雖小然便是形而上之理
  理則無大小皆然於此不慎獨則理便有所虧欠何嘗謂洒
  掃應對者未能慎獨如雙峯之見邪通者辨此甚當可攷雙
  峯於中庸論綱領第七條亦如此說合而觀之可也發明如
  此說謹獨蓋因語錄有不能謹獨只管理㑹大處小小的事
  便照管不到之言而發也然語錄是答學者此只是獨處小
  有不謹則形而上下便相閒斷否之問言之朱子於其言既
  亦以是許之則獨之一字又豈得不爲人所不知已所獨知
  之意而但爲小事哉饒氏之言謂與程子不相妨愚不信也
  饒氏又謂游夏說皆有病直至程子方說得好朱子把子夏與
  程子之意作一滚看了所以費解撥
  子夏之言無病已於前段辨之知子夏之言無病則知程朱
  之意也知程朱之意知雙峯皆不得子夏程朱之意矣
  饒氏又謂朱子以正心誠意爲本程子以所以然爲本所以不
  同
  按通謂朱子解程子之言以本末皆爲事而不可分爲二事
  者是理饒氏解程子之言以末爲事而本爲理此言深得雙
  峯所以致誤之故請因其說而申之按程子以其然對所以
  然而言其然者是事所以然者是理四條之中曰大小曰精
  粗曰本末曰洒掃應對精義入神皆只是事理則一而已程
  子所謂精義入神與朱子所謂正心誠意皆是事之大者精
  者皆所謂本也其所謂小者粗者與所謂末則皆指洒掃應
  對而言耳理則無間於大小精粗本末而無不在也精義入
  神固有此理洒掃應對亦未嘗無此理若於精義入神處用
  工而於洒掃應對處忽略則理便於小處粗處與事之末處
  虧欠了故程子旣曰從洒掃應對與精義入神通貫只一理
  雖洒掃應對只看所以然如何又曰凡物有本末不可分本
  末爲兩段事洒掃應對是其然必有所以然蓋後段本字卽
  指前段精義入神之事而言後段末字卽指前段洒掃應對
  之事而言所以不可分本末爲兩段事者以其通貫只一理
  故也洒掃應對雖粗精義入神雖精然理則無閒於精粗故
  曰雖洒掃應對只看所以然如何本之爲精義入神末之爲
  洒掃應對皆是其然皆有所以然不可但謂事之本方有所
  以然者事之末則無所以然者故又曰洒掃應對是其然必
  有所以然知洒掃應對必有所以然之意則知不可分本末
  爲兩段事之說矣知不可分本末爲兩段事之意則知洒掃
  應對與精義入神通貫只一理之說矣於此無不知則雙峯
  謂程子以所以然爲本者乃是誤看了程子之意又豈難知
  哉
  攷證叢說皆謂程子第四條接所以然之意一事之中自有本
  末末是其然本是所以然
  按此卽饒氏意發明亦引之饒氏所言巳於前段辨之此章
  經註之旨惟四書通說得瑩徹無憾非它編所及不可不攷
  饒氏又謂朱子看程子之意不出程子後四條何嘗有循序漸
  進之意如說洒掃應對便是形而上者又說洒掃應對便可到
  聖人事皆是說這一貫之理集註非謂末卽是本一語與程子
  意正相反
  雙峯只因不得程子本字所指故又輾轉致誤至於如此耳
  今按程子後四條皆只反覆論洒掃應對一事若以爲非謂
  末卽是本一句爲與程子之意相反則天下豈有但從事於
  洒掃應對之末於誠意正心精義入神等事皆不必用工而
  可以爲聖爲賢之理若程子之意果如雙峰所言則朱子必
  不取之矣蓋程子只因子游以洒掃應對爲事之末不足爲
  而發故四條之中只反覆發明洒掃應對亦有此理之不可
  忽者以示人曰只在謹獨曰便可到聖人事皆是欲人於小
  處致謹使理無所遺以爲進德之基本然後循序漸進以及
  乎遠大者耳何嘗如雙峯之見哉獨通者謂此四條皆矯子
  游之偏破其所謂抑末也本之則無之意可謂看得透徹度
  越諸編不可不玩也愚自讀集註卽如此見後爲諸說所混
  不敢自信近得通說適有契處乃知固自有先得我心所同
  然者遂極辨之以俟知者
  饒氏謂集註以孰先孰後爲非以其末爲先而傳之非以其本
  爲後而倦教亦說孰字不出看來孰只訓何言何處一件是先
  而急於傳焉何處一件是後而倦於教焉但以人品不同所以
  有先後也攷證孰猶云何嘗也上句孰字因下孰字而發集註
  以非字詁之本程子按攷證此條今本亦無之
  按本未二字自子游發之故子夏程朱皆因其言立論子夏
  先傳後倦二句正是應子游有末無本之意而言集註如此
  釋之可謂深得游夏言論之語脈矣程朱所言之本末卽是
  子游所言之本末皆是以事之大小而分顯見雙峯以本爲
  所以然非程子意唯雙峯以本爲所以然故於此只得一件
  字代本末字爲說然集註曰爲先爲後則先後是施教當然
  之次第非教者之所強爲饒氏曰是先是後則先後本無定
  序但隨人施之各自有先後也集註曰但學者所至自有淺
  深則先其末而後其本是隨人學力所至有不可易之序饒
  氏謂但以人品不同所以有先後則因人品之下者固先末
  而後本及遇人品之高者則又先本而後末邪未知其孰爲
  得之也必有能折其衷者愚奚庸贅唯攷證以孰爲猶云何
  嘗者近是朱子非以二字似亦是因何嘗之意反而發之使
  其意直易曉以喚起下文之正意者未知然否
  仕優學優章語錄問仕優不學如原伯魯之不說學是也學優
  不仕如荷蓧丈人之流是也子夏之言似爲時而發雖反覆相
  因而各有所指云云朱子曰此說亦佳舊亦疑兩句次序顚倒
  今云各有所指甚佳或問仕優則學爲已仕者言也時必有仕
  而不學如原伯魯者故有是言學優則仕爲未仕者言也蓋未
  明脩巳治人之道則未可以仕耳
  按仕優則學語錄或問之說同學優則仕語錄或問之旨微
  異蓋語錄是兩平說或問是專重學說竊意集註校之則皆
  有所未備集註前曰當其事者必先有以盡其事而後可以
  及其餘此是上重言仕優而後可學學優而後可仕正意也
  或問下句之意似之而上句之說則不類集註後曰仕而學
  則所以資其仕者益深學而仕則所以驗其學者益廣此是
  下重言仕優之不可不學學優又不可不仕餘意也或問說
  上句之意似之而下句則不類語錄正是主集註此段意說
  而未盡集註上段之意要之語錄以爲各有所指卻是集註
  巳定之說但欠備耳或問專重學說是以二句相因而言正
  如語錄次序顛倒之疑恐是集註未定之意當更詳之
  孟莊子之孝章饒氏謂莊子用父臣守父政亦是當然之事何
  處見得難能此章怕當來有些曲折設或其間有賢有不賢則
  這一個不肯改那一個又要改殆有迫於勢之難處者矣於難
  處之中而終不改非難能而何又曰見得三年無改正是不改
  父之善處發明亦引之
  難能不是就聖賢分上說只是莊子分上說耳聖賢而能如
  此固不足爲難莊子而能如此豈不謂之難孔子曾子只以
  衆人望莊子故謂其能此之難雙峯便以望賢待莊子故謂
  其必有曲折而後可以爲難也集註莊子賢不及獻子之說
  豈不明白有證雙峯乃欲以臆度之說汨亂之乎又按語錄
  有曰這個便是難能處人固有用父臣者然稍拂他私意便
  自容不得亦有行父政者於私欲稍有不便處自行不得如
  唐太宗爲高宗擇褚遂良長孫無忌之徒高宗因立武昭儀
  之事便不能用又季文子相三君無衣帛之妾無食粟之馬
  到季武子便不如此此便是不能行父之政古今似此者甚
  多以此知孟莊子豈不爲難能詳味此意則又何必如雙峯
  所疑然後爲難哉若夫三年無改爲不改父善之說已於彼
  
  章辨之此不再述
  紂之不善章發明釆張氏說謂天下之惡皆歸是爲逋逃主飛
  廉惡來之徒皆集之意發明按天下之惡朱子以爲惡名張氏
  以爲惡人讀者宜辨
  竊意紂之不善不如是之甚二句正是言紂身上事是以君
  子惡居下流天下之惡皆歸二句是因紂以戒後人如張說
  則必於不善字下著其始二字說方稍通不然則於經文是
  以二字有礙讀者詳之
  衛公孫朝章集註文武之道謂文王武王之謨訓功烈與凡周
  之禮樂文章皆是也饒氏謂此皆是道之粗者集註以此爲道
  似乎小了道字蓋形而上者謂之道自古及今道何嘗墜地文
  武之道所以未墜於地者以其在人故爾夫子收拾合湊方始
  足成全體大用
  按或問文武之道爲周之禮樂朱子曰此固好高者之所不
  樂聞然其文意不過如此以未墜在人者攷之則可見矣若
  曰道無適而非惟所取而得則又何時而墜地且何必賢者
  識其大者不賢者識其小者而後得師邪此所謂人正謂老
  聃萇弘郯子師襄之儔耳若入太廟每事問焉則廟之祝史
  亦其一師也大率近世學者習於佛老之言皆有厭薄事實
  貪慕高遠之意故其說常如此不可以不戒也然彼所謂無
  適而非道者亦豈離於禮樂名物之間哉但子貢本意則正
  是指其事實而言不如是之虛空恍惚而無所據也詳味朱
  子所言丁寧懇切委曲詳盡其所以爲天下後世厭實慕虛
  者之戒可謂遠矣以此爲防不意再傳之後饒氏所疑集註
  之言果皆出於其所巳辨而又自以爲是也噫又何怪乎聖
  人之道一再傳後而有莊周之荒唐也饒氏此意正與楊氏
  說伊尹樂堯舜之道爲耕食鑿飲出作入息者相似朱子深
  非其說推彼可以明此矣雙峰唯如此見故其說一貫之一
  洒掃應對章病子夏不及理皆是此意合而觀之可也
  末章集註大可爲也化不可爲也故曰不可階而升輯講講者
  因謂人學只做到大處獨夫子由大而至於化此其所以不可
  階而升饒氏曰自可欲之謂善以至於大而化之之謂聖此是
  學以成聖者也卻有個階級可進夫子是生知安行底聖人合
  下便自化了只說著大而化之便不是
  雙峯此說是破講者之論非疵集註也但其所言却自不免
  有病蓋大可爲也化不可爲也二句正是張子釋孟子大而
  化之之言顏子有見於所立卓爾而又欲從末由楊氏謂自
  可欲之謂善充而至於大力行之積也大而化之非力行所
  及矣此顏子所以未達一間也夫顏子所以欲從末由者正
  以其非力行之所及爾力行可及便如有階可升一般非力
  行所及豈非不可階而升之意此化之所以不可爲者然也
  今雙峯曰自可欲之善以至於大而化之却有個階級可進
  然則張子釋孟子化不可爲之言未得爲當顏子欲從末由
  亦爲未善於用力也邪觀於聖人吾不得而見章雙峰分別
  性之反之之聖則此說雖爲破講者設然疵集註之意亦在
  其中蓋雙峯平日每謂夫子不是大而化之聖故纔見以大
  對化言之便不以爲然政恐不必如此分別夫子亦不在於
  如此推崇也要之不問性之反之纔說化便不可階而升子
  貢所言朱子所註皆只如此看可也若說自大而化者有階
  可升合下自化者不可階而升此等分別決然有病先儒先
  後議論何嘗有此意邪
  其死也哀通謂其死也哀而子貢哀慕之心倍於父母至廬墓
  六年則其晚年得於夫子者蓋益深矣
  其死也哀註以爲如喪考妣自得邦家而言則如喪考妣是
  百姓同心思慕今專以子貢爲證則狹矣同志洪鑄元質有
  言若如此聖人只感動得一個子貢通因爲提此一事以發
  子貢晚年得於夫子者益深之意終是於經旨有滯豈曾子
  無六年廬墓之事則所得於夫子者未爲益深邪然則正不
  必如此說可也
  發明引學者問於黄氏饒氏皆以子貢不言其德只言其功用
  爲疑黄饒之答大意蓋以爲德難形容功用易曉因其功用如
  此則可以知其德矣
  竊意只由天不可階而升一句形容聖德神妙語簡意足無
  以復加故下文但言其得邦家之功用如此非但說功用而
  不及德也此章答辭與夫子論堯之言略相似餘則黃饒之
  言備矣
  堯曰
  首章允執其中集註中者無過不及之名集成蔡覺軒謂先師
  釋執中專以無過不及言蓋以程子說書有允執厥中所以行
  之之語而又於執字之義爲順耳竊疑三聖傳心决不應遺其
  體而及其用故執中之中恐亦該未發巳發言之乃盡詩言民
  之秉彝先儒亦以民所秉執之常性釋之大本之中謂之執恐
  亦無害
  執中之中不可該未發程朱辨之極爲明備覺軒背其師說
  立此異論不可信也讀者但以中庸或問等書攷之則是非
  不難辨矣
  通謂舜之命禹者詳於堯大要亦不外執中二字姑以曆數觀
  之有中氣有節氣節也者抑其過而歸之中也使堯得舜而不
  傳卽非中矣
  此牽合歷數二字而曲爲之說者也殊無理致豈待辨而後
  知其妄哉
  朕躬有罪集註言君有罪非民所致民有罪實君所爲通引馮
  氏謂以天子伐有罪何罪之有然以諸侯伐天子是亦罪也故
  引之歸已
  湯所謂在巳在人之有罪者非眞有已然之罪也不過以爲
  設或有罪則如此耳何必以諸侯伐天子爲朕躬有罪之證
  哉必欲有證則萬邦有罪又將何以爲證乎武王曰予弗順
  天厥罪惟鈞未聞以奉天伐暴爲罪也孟子曰聞誅一夫紂
  矣未聞弑君也又未聞誅殘賊之亦有罪也馮氏急於附㑹
  至以順天應人爲聖人之罪則馮氏之罪不容誅矣
  善人是富饒氏謂大賚是錫予普及四海其中善人則錫又自
  加厚洪範曰凡厥正人旣富方穀正人旣得富則其爲善也篤
  故不泛然錫賚也
  洪範正人是在官之人如宮正酒正之類若以爲正直之人
  亦富而後善則無恒產而有恒心士且能之曾謂正直之人
  未富則爲善不篤乎
  子張問政章慢令致期謂之賊集註賊者切害之意攷證切當
  作竊按此條今攷正本無之
  致期是急切刻害之意故集註以賊爲切害之意攷證以爲
  當作竊豈以竊字於賊爲宜邪然則賊人之賊亦以竊字訓
  之可乎此二賊字雖不同其不必泥夫竊字之訓則一也讀
  者詳之
  末章不知命叢說有天理之命有氣數之命此章命字蓋兼二
  者言之知天理之命則利害不可趨避知氣數之命則利害不
  必趨避按此條今叢說本亦缺佚
  按輔氏謂此命字指氣言語錄亦以爲此與五十知天命不
  同而叢說獨如此言殆不其然且曰利害不趨避亦只說得
  當然處未到所以當然之故處纔說利害便以氣言了知天
  理之命則於事物所以當然之故處無不明矣但知得當然
  處未足以言知天理之命者也知利害不可趨避亦不過所
  稟之氣有定當知此處不當趨避耳非知數氣之命而何
  
  

知识出处

四书管窥十卷

《四书管窥十卷》

出版地:温州

元史伯璿(字文玑)撰。该书见于秘阁书目者五册。杨士奇《东里集》则称有四册刻版在永嘉郡学。永嘉叶琮知黄州府又刊,置于府学。是明初印行已有二种版本。然刻版皆散佚不传。故朱彝尊《经义考》注云,未见。此本乃毛晋汲古阁旧抄。《大学》、《中庸》、《孟子》尚全,唯《论语》缺《先进》篇以下。然量其篇页,厘面析之,已成八卷。《经义考》乃作五卷,或误以五册为五卷。是书引赵顺孙《四书纂疏》、吴真子《四书集成》、胡炳文《四书通》、许谦《四书丛说》、陈栎《四书发明》、倪士毅《四书辑释》及饶鲁氏张栻氏诸说,取其与朱子《四书集注》异同者,各加论辨。诸说之互相矛盾者,亦为条列而厘订之。如《大学》“君子有大道”。《章句》“道,谓居其位而脩己治人之术也”。饶鲁氏谓“大道,乃絜矩之道”。该书认为:“《章句》兼体用说,饶氏只就用上言,以上文‘先慎乎德’之意推之,则《章句》之说有据。”又如《论语·里仁》“事父母几谰章”。《发明》引张氏说,以几谰为谰于未著,又引饶氏说,以不违为且顺父母意思,不可与之违逆。《发明》自谓张南轩、饶双峰不妨自为一说。该书认为:“二说皆《语录》之所不取,《发明》又引之何耶?大凡说经贵得其旨,得其旨则一说足矣,兼存异说,只惑人耳。若以为有补于世教而取之,则当自为书,不当附在圣经之后也。”书凡三十年而后成。此书与刘因《四书集义精要》略同,而更为重视别白。其中考朱子著述最多,辨说亦最多。虽其间不免有舛异疏误,然于朱子之学,颇有所阐发。有《四库全书》本。

阅读

相关人物

史伯璿
责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