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論「鎖麟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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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当代日报》 报纸
唯一号: 110020020230021538
颗粒名称: 試論「鎖麟囊」
分类号: G127.653
摘要: 1952年11月1日,当代报登载的关于試論京剧「鎖麟囊」的文章。
关键词: 京剧 曲調 民间

内容

京劇是綜合了徽調、漢戲、崑曲、川戲……等各種地方戲的曲調揉合而成的,原是民間的產物,目前京劇劇目中尚保留有「打花鼓」「小放牛」等所謂「民間小戲」,粗獷、淳樸而有生氣,這是它的風格上的特徵。但是,自四大徽班進京以後,即被統治階級所霸佔,經過了士大夫的幫忙,就完全改變了,「高貴了,然而從此死板板,矜持得可憐。」(魯迅:略論梅關芳及其他)脫離了羣眾,成爲統治階級麻痺人民的工具。「鎖麟囊」就是經過士大夫幫忙後產生的「新戲」。
   「鎖麟囊」,由於「情節悲歡離奇,曲折異常。」加以程派唱腔,哀婉淒惻(程硯秋灌有唱片),一度風靡全國,解放後也時見有人演出,本市前大世界和解放劇場也曾演出,對於小市民階層,影響是很大的,作一比較詳□的分析,還有必要。
   主要的是這個戲巧妙的宣揚了「種福得福如此報」的因果報應,否定了階級鬥爭。主角薛湘靈,是一個「貌美體天然」的富家女,無疑的是劇作者所肯定的人物,他是這樣介紹她出場的:
   湘靈:(內白)無用的丫頭,攙我來呀。
   (梅香下攙湘靈上。)
   湘靈:(四平調)自幼兒處深閨蒙母敎訓,于歸良辰
   就在明朝,非是我無故的性情驕傲,置辦的粧奩太
   潦草,啊,太潦草。(白)哎,明日乃是吉日良辰
   ,只是粧奩俱不稱心,那雙鞋兒綉的不好,線色配
   得也不好,眞正的可氣。
   這也不好,那也不行,三番二次命奴僕去換,儘折磨奴僕,這當然要引起奴僕的反感的,但是不要緊,有法寳,「咱們小姐什麽牌氣呀?這也不好那也不好,她就一樣好:老賞咱們錢。」賞錢就是「仁慈」,雖然有一些小姐脾氣,但由於「嬌生慣養」,似乎情有可愿,甚至是一種美德了。的確,這位小姐「仁慈」得很,薛良連換了幾次「鎖麟囊」,雖然仍舊不稱心意,但還賞他一錠銀子,表示慰勞;春秋亭避雨,聽到隣轎女子痛哭,問明根由,原來是爲了家中貧窮,心中不忍,轎中別無長物可贈,即慨然以鎖麟囊見貽,並叮囑「莫把姓名信口曉」;甚至,自己遭了水災,流落異鄕,好容易在施粥處打到一碗粥,看到一個老太婆沒有打到,就把自己的一碗倒給她。你看,富人多麼「仁慈」啊!多麽肯「幫」窮人忙啊!窮人還要「造反」,眞是「太沒有良心」了。——劇作者就是這樣天衣無縫的調和了階級鬥爭。
   這樣「好心腸」的人當然應該有好報,何况在遭難以後,覺悟到自己「撒嬌使性」的不對,表示要「收餘恨,免嬌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戀逝水,苦海回身,早悟蘭因………。」這就更應該有好報了,「冥冥有神聖保佑」,巧遇受囊人,將財產分她一半,重又成爲富豪,而且此時母子丈夫僕人都來了,(眞是無巧不成戲!)一家團聚。劇作者告訴我們:善有善報,「造反」當然是惡事,不可爲。窮人只要行善,也會變富人,所謂「南風常向北,北風亦有轉南時」。窮人今生受窮,大槪是前世幹了壞事了,這豈不是荒謬絕頂!
   現在我們再看一下劇作者筆下的窮人:
   第一個薛良,是奴僕,「爲僕須謹慎,忠心報主人。」是他的自白。綉鎖麟囊時,挑了幾次花樣,都不稱小姐心意,不敢說小姐不對,反埋怨自己「老眼昏花,挑不出什麽好花樣,」最後還是不收,就鳴鳴的哭了起來:「我這爲奴的也忒以爲難了哇。」這一個連骨節眼裏都滲透奴性的人,無疑的也是作者所肯定的,目的是豎立一個千古奴才的「表率」。
   其次:父子二個儐相,爭着要到有錢的薛家去,弄得爭吵起來,結論是,「不論誰上誰家去,想法子把錢賺到家才行哪!」趙祿寒自謂「人窮志氣不窮」,但是鎖麟囊到手,就馬上裝起有錢老爺的派頭:「只管吹打起來,我多把銀錢於你也就是了。」大搖大擺:「嗯哼!」鑼天呢?看到趙祿寒沒有錢,連鑼也不願意敲,還要發牢騷:「我們老是吹打,你還會多給錢嗎?」聽到有錢,勁頭就足了:「多給錢!成。伙計們吹打起來!」這不是很明顯的吿訴觀衆:窮人之間是沒有互助的,爲了金錢,大家鬧得很兇,即使是父子也是如此,你只要給他錢,他就什麽都肯做。倒是富人肯周濟窮人。但這是的確的嗎?
   綜上所述,這個戲在意識上是全部爲統治階級服務的。它汚衊了窮人,麻痹了被壓迫階級的鬥爭意志,娛悅了富人。同時形式上也是走的一條死路,一條脫離人民大衆的路。這也不足怪,因爲這本來是出諸士大夫的手筆,與內容相適應的。
   首先,文字「古雅深奧」,很不容易懂,下面是程硯秋灌有唱片,一般愛好京劇的人都會哼哼的一段:「這都是神話憑空,自把珠玉誇富豪,麟兒那有神送到,積德才生玉樹苗,小小囊兒何足道,救他飢渴勝瓊瑤。」
   什麽「樂聲蘭珊」,「巴峽哀怨」,「善果心花」,唱詞中隨處可見,這些連大學生也需要翻半天辭源才能澈底明白的東西,當然不是一般人所能了解的了。
   其次,充滿了低級趣味,這就特別吸引了小市民層:
   「我怎麽躉來怎麽賣,學了小姐我也過癮啦!」
   「上回上姥姥那去,我得了個蚱蜢,揪我姥姥一根頭髮拴蚱蜢,她都不叫揪,我不去。」
   「你豈不害我當烏龜嗎!」
   其他什麽「勢利眼大會」,以及自輕自賤:「你的夫人不是淹死了嗎?我的媽媽也淹死了。你的兒子不是淹死了嗎?我的爸爸也淹死了。」等還多得很。
   因此,我以爲「鎖麟囊」是必須加以徹底地改造的,而不是點滴的修正,至少有下列幾個問題需要解决:
   一、原來的主題毫無疑問是要推翻的,新的主題是什麽?是暴露還是歌頌?歌頌嗎?不行,因爲其中找不出絲毫反封建或其他積極因素;暴露嗎?似乎還可以,但原劇的關鍵在於鎖麟囊的失而復得,以這樣的情節來處理暴露統治者內部的腐敗,顯然不可能,必須大動干戈的修改,甚至比重行創作還要費力。
   二、假定薛湘靈的贈囊不是有了「濟貧憐困」,——因肯定了「濟貧憐困」就無異肯定了全劇,——那麽是爲了什麽?這就煞費周章。
   三、即使薛湘靈肯贈囊,而趙守貞又如何肯受,因爲在舊社會中,窮人與富人是階級的對立,「萍水相逢」,作爲一個窮人是不肯輕易接受富人所贈的東西的,特別是價値很大的東西。
   因為這個戲還擁有一部份觀衆,據說有人在企圖改編,我的意見是如果困難太多,則不妨放棄,把一些優美的唱腔吸收到其他戲裏去。

知识出处

当代日报

《当代日报》

出版者:当代日报社

出版地:杭州(1)谢麻子巷六号

《当代日报》的前身是《当代晚报》,社长郑邦琨携部分资产逃亡台湾时,报社员工中已有“应变委员会”的组织。杭州市军管会批准以新报名《当代日报》登记出版的申请。1949年6月1日,在改造《当代晚报》基础上,《当代日报》正式创刊,发刊词题为《一个新的起点》。总主笔曹湘渠,总编辑李士俊,总经理何志成,社址在杭州谢麻子巷6号。《当代日报》一直受中共杭州市委领导。尽管如此,《当代日报》从性质上讲还是民营报纸。在《杭州日报》创刊前夕,1955年10月31日,《当代日报》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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