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號籠子裏的病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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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当代日报》 报纸
唯一号: 110020020210008786
颗粒名称: 五號籠子裏的病犯
分类号: G210
摘要: 1949年9月2日,当代日报社刊登的五號籠子里的病犯,想要得到救治非常困难,因为耽误治疗死亡。
关键词: 病犯 监狱长 监狱

内容

「五號」裏面外面擠滿了人。
   「今天是否可以保外醫治呀!」
   『那裡!那老闆(典獄長)是人嗎?他昨天說:「拖牢洞有什麼希奇呀!讓她死在牢監裏好了,眞是!為什麽要保出去?!哼,逃走了誰負責?」沒有心肝的呀,死也快死了,還要怕她逃!」一個難友在門外神氣活現的形容
   「笑話,逃?」另一個人放低聲音恨恨地說:「沒有錢,如果有錢的話,不要多,金條二根就萬事大吉!」他伸了二個指頭比了一比。
   「唉!爲什麽要活着呢?死了不更好嗎?肚子痛……前世種下了什麽罪過,坐了牢又病?……」。病人發出一陣呼痛聲和喘氣聲,這聲音使每個人都帶着愁容
   「五號」朝外面數進去第三張木床下面一舖,躺着一個四十歲的婦人,她的番號是三〇一。已經病了二個多月了,據說是一個「殺人犯」,但是又有誰明瞭到底這是否是眞的呢。那臉上望上去只有一層骨頭一層皮,不像一個人了。獄裏雖有「醫生」,但是藥櫃裏終年沒有藥,那醫生什麽病都是蘇打片,病人吃的也是有一半穀子、石砂、玻璃片的米飯,爛菜葉一樣的黃菜湯。
   監獄規則凡重病是可以保外醫治的,但是她,一份窮人家啊,申請書、保人,又是舖保,又是保證費,一大堆,外面僅有的窮親友,忙得團團轉,總算老天幫忙,弄來了保證書,「法院」裏的醫生來
   檢查過,說是子宮出血,如果再延遲,生命就得斷送,請求他寫一張證明書,但是證明書救不了命,要出獄那有這麽容易?於是許多窮的朋友又忙着替她設法弄好了申請書、證明書、保證書送到老闆那裏去。
   「送地方法院去,送到我這裏來幹你媽的!」
   「爲什麽送地方法院?」病人的朋友硬着頭皮問。
   「要法院批准,懂不懂?走討厭!」
   那朋友垂頭喪氣地了跑出來,到鐵門邊,我們連忙衝過去問他怎麽了?他將那樣子形容給我們看,每個人又愁又憤……
   看守走過來了,那個朋友低聲下氣對他說:「千萬請你幫忙,告訴她明天我上法院聲請去,不要告訴她沒有希望。」他悄悄地走了。
   「其實出去了也是醫不好的………」看守冷冷地說,大有何必忙的樣子,反正死定了,死在牢裏同家裏有什麽分別?
   病人現在似乎是好一些了,她昨天知道今天可以出去,她對我們說:
   「我死也不會忘記你們的……對我多好……病中打擾了大家……尤其是沈難友替我洗血褲…:……半夜起來……敲背到天明…:出去了,我一定要想法子謝謝你們……:困難都是你們解决的……………」他斷斷續續的說了一陣,神情是興奮的。
   但立刻一個晴天霹靂來了,典獄長不允許她出獄………
   病人臉上立刻罩上了死灰色。
   靜默得久了,已是點名鎖門的時候了,許多沉重的脚步又回到了自己的號子裏
   「也許明天還有希望……」一位難友說,那聲音是悽涼的
   狹小的房子裏擠着十幾個人平時大家總有幾句話說的,今天却死寂了。
   「天呀!我要死了……」
   傳來一陣尖叫,直刺入我的心底,就像鋼刀一樣。
   臭蟲咬得我不能睡,黑暗與恐怖罩住了我,典獄長的臉孔像魔王,看守的臉像夜叉,病人垂死的恐怖的臉,一張一張映入我的眼簾。我下意識地將棉被蒙蓋了頭,夜這麽長,……病人整夜呻吟,我一夜沒有睡……。
   上午十一點鐘帶來了消息。『法院說該犯已在監執行,應向監獄長聲請……」
   一切絕望了……
   若干日後,病人已奄奄一息,忽然典獄長大發慈悲,准許保釋,原來傳說他已將被撤職了。
   外面進來一副担架,將病人送了出去。可憐出血太多,人已是只有進氣沒有出氣了。
   「可憐!出去一定過不了二十四小時」……
   這一難友囘去僅二小時就氣絕了……
   呵,這是人間?我因無力援助她而悲哀,而憤慨,我的心沉下去了。

知识出处

当代日报

《当代日报》

出版者:当代日报社

出版地:杭州(1)谢麻子巷六号

《当代日报》的前身是《当代晚报》,社长郑邦琨携部分资产逃亡台湾时,报社员工中已有“应变委员会”的组织。杭州市军管会批准以新报名《当代日报》登记出版的申请。1949年6月1日,在改造《当代晚报》基础上,《当代日报》正式创刊,发刊词题为《一个新的起点》。总主笔曹湘渠,总编辑李士俊,总经理何志成,社址在杭州谢麻子巷6号。《当代日报》一直受中共杭州市委领导。尽管如此,《当代日报》从性质上讲还是民营报纸。在《杭州日报》创刊前夕,1955年10月31日,《当代日报》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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