鞍山市图书馆

一位新工人走進工廠的更衣室。科瓦支好奇地瞧了瞧他：
  「今天你是头一天在我們这裏工作吧？」
  「是的。」
  「沙杜尔·科瓦支，——是工廠的老工人。」
  「彼介尔·沙保，——是个新工人。」
  「从鄕村來到我們这兒嗎？」
  「是，从鄕村來的。」
  「你选擇的好啊！我以前也是从鄕村來到这裏的。那裏的生活困难吧？！城市總是城市，鄕村總是鄕村。譬如說，在我們村裏連口好喝的水都沒有。」
  「不对，」沙保反駁說：「而我們村裏有自來水，那裏的水幷不比这裏鍋爐房的水差……。」
  「髒地方！」科瓦支發怒地說道：「再給你举个例子。秋天的時候，有一次我坐着馬車到鄰近村去。馬車就在道路的中間，順着車轍走，一下子陷到泥坑裏了。我从馬車上跳下來，也被陷入泥裏，連長筒皮靴也陷掉了。」
  「在我們村裏，有極好的公路。在那样的道路上行走多舒適啊！平坦的像桌子一样。街上是那样井井有条。」
  科瓦支已經公開地生他那固执脾气的气了。
  「咳，你在这上头耍什麽聰明啊！你們村不是眞正的鄕村。可見你就不懂得那眞正的、荒蕪在天涯海角的鄕村，最討厭是在那長如年的、冬天的夜晚，點着一个發臭气的煤油灯。記得，有一天对我的妻子說道：我們还不如在黑暗处坐一坐。当然啦！那時候我們还年靑。」
  「在我們村裏有电灯，」沙保說道。
  「但是我們……，——你都不知道你是誰啦！自己也不知羞耻——沒地方可去？不，这城市却完全是另一回事！这兒有电影院、剧院，想什麽有什麽。」
  「在我們村裏也有电影院、剧院幷經常演出。不然你就說一个我沒看过的、最近的影片吧！」
  「別廢話啦！我已經說过，你們村——那不是鄕村。鄕村——那是落後的。像剛才給你講过的那样。你会下这样的象棋嗎？」
  「我記得，」沙保笑着說道：「有一次，傍晚我同我們牛奶場的主任下象棋。而她本來贏过我們合作社的下棋能手。我还把她贏了……」
  「呶，讓我們下一盤，」科瓦支輸了：「記得，我以前在鄕村的時候，曾有过这样一樁事。我的妻子要生小孩。是在一天傍晚，她对我說道：『沙杜尔，你去請医生來』。当然，我就坐上馬車飛也似的跑去。你猜怎麽样？当我同医生从城裏回來的時候，小孩已經下生一天半了。」
  「在我們村裏設有自己的診療所、保健站，」沙保說道。
  「你別再提你們村啦！」科瓦支怒气冲冲說道：「你只知道『在我們村裏』『在我們村裏』。……誰談你們村呢？！我講的是我們村子啊！眞使我对你們村有點怀疑！照你那样說，一定是个兩——三千人的城鎭……它叫什麽名？」
  沙保回答了。
  「什麽？！——科瓦支一發怔。——原來是我們村子呀！我談的是它！十年以前我由那裏來到工廠……」
  「而我談的也是这个村子。」沙保回答道：我今天才由那裏來。」
  （苏联　米可樓什·赫尔基作，荊樹昆譯自苏联「鱷魚雜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