鞍山市图书馆

黑夜的冷風，从砌磚工人头上掠过，平爐隙間冒出的白色火燄猛烈地動盪着。
  總工長于永和細密地檢查过均熱爐爐膛的砌築情況，从爐膛底層鑽出來，迎風深深地吸了口氣。他連續幾晝夜沒有離開工地，讓冷風一吹，头腦頓時感到分外淸醒；但睏倦也突然襲來了。一种过度疲乏的感覚，迫使他鑽進黑暗的被風吹着發出颯颯响声的廣播站裏。束緊棉衣，剛一伏在椅子上，就睡着了。
  爐膛上面懸吊着的電灯，被風吹得搖擺着。光顯得昏黃，微弱。暗影越大，砌磚工人的心情就越顯着焦躁，煩亂。
  「唉，这可眞是跟咱們找蹩扭……」胡佔榮小組最年輕的瓦工小李疲倦地直起腰，对組長嘀咕着。
  「幹吧，任務是肯定得按時完成。」胡佔榮知道小李又要喊困难，望也不望他一眼嚴峻地說。
  黑夜似乎是更暗黯了，但瓦工們仍然沉默地在爐膛上緊張移動着。爐膛在黑夜裏慢慢的一層層高起來。
  一股急風襲進蓆棚裏，把于永和吹得打了個冷战，驚跳起來。他睡意惺忪地看看錶，原來已經迷朧了半個鐘头。他跨出蓆棚仰望一下天空，一片細碎的东西猛地打在他的臉上，溶化了。雪花！于永和神經緊縮一下，奔跑到均熱爐喊起來：
  「下雪了，下雪了，咱們快……」
  北風夾着雪片吹進廠房，飄落在爐膛上面。雪水要浸濕〓磚砌築的爐膛，工程就得返工，那一連串的影响就大了。大家趕忙拖來了雨布，把它在爐膛上面鋪開，遮着雪。瓦工們有的放下工具跟着于永和搬運葦蓆去了。
  「組長，咱們可以不去吧，有那麽多人呢！不是完成任務要緊嗎？」年輕瓦工小李对胡佔榮說。
  「別胡說了，咱們也去。你不看看这是什麽情況，这時候你倒任務不離嘴了！」
  雪片越發大了，也飄得濃密了。地面已經蓋上一層白雪。可是均熱爐的爐膛已經完全保住，沒有給雪浸濕。从煉鋼平爐裏發散出來的熱氣把雨布上的雪融化了，雪水順着漫坡流到廠房外面。
  「怕困难和耍『尖头』都是可恥的。」
  在匆忙不停地一塊又一塊砌築耐火磚的時候，年輕瓦工小李回味着这夜晚發生的事情，品評着組長胡佔榮說的这句話，他爲自己有这种思想感到可恥了。
  东边漸漸發白，工廠裏早晨的雪景異常新穎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