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灰蒙蒙的,西北风猛烈地吹着,冷得刺骨,鹅毛大雪猛扑下来。
山道上行驶着一辆客车。
天寒,山道上的积雪来不及融化便被来往的车辆轧成了冰坂,冰坂上还有许多高低不平的冰棱,车开在山道上和跳舞差不多。客车小心翼翼地行驶着,犹如一只蜗牛,只能缓慢向前蠕动。
车向前爬行着,车窗很快就结了一层冰花,外面的景色变得模糊起来。突然,白茫茫的雪野里出现了一团绿色,那绿色在冰天雪地中是那样的耀眼,车慢慢行驶到绿色面前,原来是位军人。
车停,门开,军人上车,车又“跳舞”了。
客车行驶到一个小站,上来一位白发苍苍的大娘,此时,客车已经没有空位了。
军人的旁边坐着一位染“黄毛”的青年人,“黄毛”用眼瞟着身边的军人,阴阳怪气地哈哈着:“大兵,快给亲娘让个座吧。”
军人没有理睬“黄毛”。
“大娘,请坐这吧。”军人边说边站起身来,并把大娘扶到自己的位子上。
老人衣衫很单薄,冻得浑身哆嗦;望着发抖的老人,军人脱下自己的军大衣披在了大娘的身上。
身边的“黄毛”把头一低,佯装睡去。
北风吼得更凶了,雪还在下,车在不平的山路上继续爬行,前面不远处是一个小山包,过了没多远就到部队了……
“孩子,当兵几年了?”大娘拉着军人的手,问。
“四年了,刚从家探亲回来。”军人和大娘正聊着天,车“咣”地往前一蹿,熄火了。车上的人也没当回事。
司机几次打火不着,急得满头大汗,车出了故障。车停在山包的大坡上,正慢慢向后滑去,司机又踩刹车,又扳手制动,可车照样向后滑去。
此时,军人早已下了车,正察看情况,当他看到一旁的悬崖时,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山崖不算很深,但足以造成车毁人亡。军人冲司机挥手,让他将车退到另一边,可此时车已失去控制,在山道上正慢慢朝崖边滑去。
“快下车,快点下车!”军人猛烈拍打着车窗,车上的人们仿佛预感到什么,纷纷拥到车门,拥挤的车厢内乱作一团。
“哇……哇……”一阵婴儿的哭声传来。
尽管军人喊破了嗓子,但车上的人们根本不听他的指挥,只想快点跳下车逃命。
车还在下滑,军人边喊边跑到车尾,用双手和肩膀顶住车厢使劲往前推,可他一个人的力量太小了,根本不顶戗。车上已跳下一部分乘客,有几个好心的乘客一起跟军人推车,众人使劲,车下滑的速度缓慢了一点。天寒、路滑,人们坚持了一会就收回了双手,车厢内还有人在呼喊,众人一撒手,车猛地向后滑去,距山崖只有两三步之遥,再搬东西也来不及了,再说,这山路上除了雪什么都没有,军人的头上冷汗直淌……
车,终于不动了,军人躺在了车下,用自己的身体……
“孩子——”大娘哭着扑了上来。
数十双颤抖的手伸了出去。风停了,雪依旧缓缓地下着,把天地连成了一体,蜿蜒的山道淹没在银色的世界中……
作者简介:段家军,中国作家协会天津分会会员,机关干部。已出版小说集《求索》。
庆祝中国人民解放军建军七十六周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