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看过一部电影,片名叫《网络时代的爱情》,可看过之后,却是怎么也感觉不出这所谓“网络时代的爱情”跟咱以往广大人民群众习以为常的“柴米油盐的爱情”有什么本质上的不同。惟一的区别大约就在于昔日里男女间的“鸿雁传书”改为了今日在网上的互诉衷肠。由于相互无法一睹真颜,也由于双方往往在地理上相距遥远,因而,在网络上谈情说爱者在语言表达方式上便普遍显得“很大胆”。那些老大不小的一群孤独的男女,以及那些虽然结了婚但还希望生活得更灿烂一些有着红杏出墙般驿动心情的人更是找到了理想的伊甸园。本来在日常生活中不苟言笑、一本正经,此时仿佛都“脱胎换骨”了一般,频频把“火辣辣”的语言集束抛向对方,先是发“伊妹儿”后是“ICQ”,再后便是在网络上通过“丘比特”传输爱情。如果事情到此为止的话,还不失为一种“有点意思”的网络休闲方式、一种虚拟爱情的“成人游戏”。可要是当事人双方锲而不舍,还想“继续前进”的话,事情便可能不那么美妙了,因为网络从此便将退到幕后,“撕去伪装”的网络爱情99%是”见光死”,其实这还不算可怕的;更可怕的是,当两个胡子拉茬的大男人各自怀着对美好异性的憧憬手持玫瑰花见面约会的时候,真搞不清他们俩在网上到底谁化名“含情”,谁又是那个害羞的“脉脉”。
我这么说并不是存心要诋毁网络的功绩,其实,网络带给我们这个世界的变化之巨大,可以说是怎么形容也不过分的,除了各种功利上的作用之外,它还让我们真正体会到了“天涯若比邻”的感觉。问题是,对于网络,你是轻松驾驭、“进出”自由,还是完全被一张虚拟的大网所罩住,动弹不得。虚拟并不是网络的专利,这就如同网络也不全是虚拟一样。需要正视的是,在我们的现实生活中,虚拟化的东西正变得越来越多,范围也越来越广,被虚拟的绝不仅仅是爱情。
比方我们的演艺圈。什么子虚乌有的东西都可以拿来炒来炒去,虚假的不仅是小报上的新闻,还有人。就说“韩流”吧,我虽然谈不上是一个“哈韩族”,可我也不讳言自己喜欢李英爱、蔡琳,当然还有宋惠乔。可有一天我却被告知,我所喜欢的这些“韩星”竟然都是在自己的面部动过刀子的,有的甚至已经做了十几次整容手术(比如金喜善),换句话说,我所喜欢上的竟然都是一些由现代科学技术“后天加工”而成的“虚拟美女”。其实动过刀子的美女绝不止韩国独有,我所担心的是,会不会有一天,我们的市面上也像今天流行无公害蔬菜一样开始流行“无刀害美女”呢?
又比方说我们时下的吃饭方式。其实,在许多场合、许多情况下我们吃的是一种虚拟的排场跟客套。几千元一桌也好,几万元一桌也罢,吃到嘴里的营养未必就比一顿家常便饭多。而我们要的就是那样一种“感觉”。在西北的偏僻农村,我见过贫困的农民家里请客,摆在桌上的除了几样简单的蔬菜之外,还有盛在盘子里用木头做成的“假鱼”跟“假鸡”,这恐怕是一种纯粹的虚拟了。
再比方说我们休闲。我就见过一群人在一间大屋子里围着一个不大的池子一丝不苟地钓虾,据说这是给喜欢垂钓又无暇亲临野外的人专门设计的休闲项目;也见过一些人在有暖气有浪漫音乐播放的游泳池里光着身子体验由冲浪机“制造”的海边冲浪的感觉,这些其实都是一种我们正在习惯并享受着的虚拟的休闲方式。想一想,是不是觉得有些可笑?但当你习惯并接受了这些东西,“虚拟”便不再可笑,可笑的倒成了没有能力“见识”这种休闲方式的那些人。其实包括“星巴克”在内,它所提供给我们的并不止是咖啡跟红茶,还有一种所谓“贵族化感觉”的虚拟。
还有日常生活。我们是那么偏听偏信于媒体上给我们开出的那些衣食住行的“药方”:什么样才是“白领生活”,怎么样才是“星级享受”,拿下多少个文凭才算是跟上了时代的脚步,会说几国话才符合“入关”后的要求,到哪里购物到哪里喝咖啡才算得上时尚?结果是,我们的面目变得越来越趋同,人间的常态变得如此标准化、格式化。而最终我们会发现,其实自己已经越来越不真实,大家求学、工作甚至恋爱的方式都大同小异,整齐划一的价值判断将使我们的生活离生活的“本真”越来越远。
我们身边被“虚拟”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它的可怕在于,往往会在不知不觉间便把我们所笼罩、所吞噬,让我们沉湎其中而不能自拔。也许我们是自觉自愿置身其中的,就像有人说的,“虚拟化”是“文明化”的一种标志,可要记住,我们的生活中被虚拟的不仅仅是爱情,它几乎已经无所不在,而且这些被“虚拟”的东西,不属于“3.15”打假的范畴。
作者简介:狄青,中国作家协会天津分会会员,天津《支部生活》杂志编辑、记者,著名青年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