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东区图书馆

夜色渐浓了，车轮压在雪地上发出咝咝的响声。我坐在后座上，开始还没觉出什么，但越坐越冷。猝然间一股寒气扑来，我全身哆嗦着，禁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车颠了一下，越过马路上堆积的冰棱子，这时提包里有一件硬东西硌了我一下，我慌不迭打开了提包，这才发现原来是老局长送给我们几个人的小礼物——一枚心形的镀金胸花，它装在一个粉红色的塑料盒内熠熠生光。我暗自思忖：这枚胸花送给在中学教书的女儿，她一定喜欢。
  正寻思间，出租车不知不觉开到了家门口。我用钥匙轻轻打开了门，眼前觉得一亮：没料到明亮的吊灯下面是一桌丰盛的晚餐，妻子含笑独坐在沙发上织毛衣，我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妻子接过我的提包，轻轻掸去我身上的落雪。我往里屋看了一眼，问：“女儿呢？”
  “噢，她刚来过电话，说有一个学生骑车在雪地里摔伤了，她正在医院里照顾呢。今天可能回来晚一点！”妻子瞥了我一眼，补充道，“噢，你不用担心，我已嘱咐过她了。让她‘打的’回来……”
  在妻子的温柔的目光注视下，我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身上顿时觉得暖和多了。
  我告诉她，老局长要退休了，请了几位同志一起叙叙…但望着妻子脸上神秘的笑容，我问：
  “你今晚在家干什么了？”
  “我织毛衣呀！”
  “嗨，今天的菜可真多呀！”
  “菜香吗？今天可是我的生日呀……
  妻子韵味深长的一句话，竟好像一把钢钳紧紧地钳住了我的心。
  什么？她的生日？这整个晚上，她就是这样过来的？就这样一直织着毛衣，等着我和女儿回家！
  大概是我缄默太久的缘故吧，妻子在一旁惊奇地问：“喂！怎么不说话？这可不像平日的你呀！”
  我的嘴唇无声地蠕动着。
  说话？该说什么？说我今晚如何向老局长敞开心扉，说我收到了小礼物？骤然间我灵机一动，想起了那件小礼物，我急忙从提包里拿出那个精制的小盒回身递给了妻子。我说：“祝你生日快乐！”
  妻子瞪圆了眼睛，道：“这是给我买的？……真的？”
  我艰难地点了点头，原宥了自己莫名的慌言。
  听着妻子惊喜交加的叫声，我向窗外望去，看到外面雪花飞舞，而窗下小花园中间的花池里落满了白雪，望上去犹如一个做工精制的生日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