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林

知识类型: 析出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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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杨柳青》 期刊
唯一号: 020620020230007442
颗粒名称: 散文林
分类号: I267
页数: 13
页码: 25-37
摘要: 本篇收录了《乡思》、《碣石桃源行》、《旅游札记》、《蜕变》等散文。
关键词: 散文 《杨柳青》 杂志

内容

乡思
  张悦立
  我独自站在小城与田野相接的运河岸边,任无星的天空回首罩向我生活着的小城。因为没有星星的辉映,小城的灯火显得很稀疏,冷冷清清,寥寥落落的像一只只暗然的眼晴,望向寂寞的边缘……。
  熟悉的小城在暗夜中变得朦胧,依稀里,那悠扬的钟声竟也难以荡开夜的沉静。然而在这如此静默的夜里,这报时的钟声,竟也让人感到温馨和欣慰,似这夏夜里的丝丝凉风,径自荡向我的心扉。
  只有环城的古运河水知道,夜的风正在河面上穿梭,她就象不知疲倦的读者,翻阅着水波发出浅浅的吟声,在河水的吟唱声里,我似乎听到故乡弟妹稚气的欢笑,听到田野的呢喃,听到夜荷中的蛙鼓之声……此时,正掠过田埂、穿过桥洞、绕过我故乡的村舍顺古运河水径自滑向我栖息的小城!
  我不知道自己的眼眶是否湿润,但我所怀恋着的故乡的明月、故乡的风,故乡的林荫小道;故乡的蟋蟀、蜂巢、蝉声……此时,竞都争相走向我的脑际。
  是呵,远远的,我仿佛看到田埂上那个自由、快乐且憨态可掬的小男孩,正赤足向我走来……一阵隐隐的喜悦涌上心头,曾经生动于记忆里的昨天,终于被眼前这幻觉中的灿烂唤醒。哦,童年,是我回来了。
  我爱那条蜿蜒的林荫小路,因为只有在那里才能欣赏那陌上的油菜花开,桥头绿柳的垂帘飘絮,聆听紫燕的呢喃、黄雀的细语。每当夕阳唤出如潮的落霞,我更会看到农家升腾的炊烟,听到母亲的声声呼唤……然而这儿时的梦幻虽早已化作我刻骨铭心的牵挂,但我与花鸟同忧乐、和草木共呼吸的情趣,却被记忆酿成邀月的醇香。
  如今,在这远离故乡的城市里,我那颗怀旧的心常常会显得多少有点寂寞。虽然在夏天,我偶尔也会泡一杯淡茶,尽情地沉醉到“小楼一夜听风的雅趣中”,在朔风中领略雪中红梅的傲骨,并会在月华初上之时,品味月下赏雪的诗意。然而思乡依然还是思乡,怀旧的我,仍常常会从喧嚣繁杂的世间走入这无星的夜晚,独自感悟这温馨的静默。
  当凉凉夜幕梦幻般落下,我却很难想象我昨日的童年和遥远得似乎再难触摸的故乡。也正因为这样,我却更精勤的一遍又一遍的翻阅它,试图让它变成我永远不老的回忆,并把她像幸福的结婚照一样,镶嵌在我爱的心屏。
  儿时的梦终会随风飘散,但那将始终是我心灵的梦、将始终属于我的故乡,属于我自己的童年。也许此生,只要想到那缕炊烟,那弯清月,只要听得几声蛙鼓,几声蝉鸣,便会邀来我无尽的乡思。
  碣石桃源行
  星辰
  昌黎县城,依山傍海,民风淳厚。海拔近七百米为渤海沿岸最高峰的碣石山,便在其北端。当年,雄才大略的秦始皇、汉武帝、魏武帝、唐太宗等七位帝王,都曾登石观海、访仙、刻功。但那昔日的辉煌已成为不朽的传说,今日之碣石,该是谁的骄傲,该记载何种风光呢?
  昌黎县城竟没有往碣石风景区的汽车,我们只好打了一辆“板儿的“——人力三轮车,这也是当地的风景之一。
  “板儿的”载着我们招摇过市,仿佛是那些电影中的经典镜头,更把此行怀古忆旧的主题渲染得淋漓尽致。出城不远,但见“碣石门”三个大字高悬山崖,挺拔苍劲,似欲破空而来。而一脉山峰,从此连绵起伏。碣石门下,群山环抱中,是一池粼粼碧波——果乡水库,又名碣阳湖。烟波浩荡,水清如镜,与倒映的山峰相依相融,绿成一团。当年的《碣石门辞》,吟咏的该是此地景色吧。只是这水库,是新中国成立之初,造福百姓的一项水利工程,透出一抹清新秀媚。
  “板儿的”在山道上蜿蜒而行,满目苍绿早已让我如醉如痴。一阵风过,吹来一缕幽香,我不禁叹道:“好香的山花啊!”“板儿的”师傅却纠正我:“这不是山花,这是山里人种的米兰。”
  难道这里还有人种花?
  山路陡峭起来,我们开始步行。山道是一条仅宽三、四米的柏油路,鲜见游客,更少车辆。路旁篱笆内是一片片果园,面积不大却品种繁多。初秋时节,绿叶婆娑,果实满枝,空气中溢满香甜。正午爬山的躁热,全被一片青翠葱郁湮没。刚到水岩寺,我才穿两天的沙滩鞋便开了绽。趿拉着一双鞋,如何能登上极峰娘娘顶呢?而那沿途景观:魏武挥鞭处、碣古观海、龙潭洞等等,也只好一并放弃,以待来年了。
  返程中,忽见几座欧式小洋楼错落在山坡谷底,前后是菜地、粮田、果园、花畦,画儿一般。
  “这都是当地农民的房子吗?”
  “那当然。”“板儿的”师傅十分骄傲。“别看我们是山里人,日子富裕着呢。花农种的花,一直卖到北京、天津、东北各地。等会儿我带们们到我朋友家去看看。”
  “板儿的”停在一座大院门前,师傅大声打着
  (下转41页)
  旅游札记
  ——生命的珠贝
  孟萍
  生命中,很多的美好的东西都会推进时间的深处。这次四川之行也不会例外。因此,我渴望借这一笺纸素、一方文字储藏我不忍忘却的瞬间。
  2004年9月12日,阴霾的天空下着霏霏细雨,我们八点从成都九龙宾馆出发,开始了这次旅行。车子驶出成渝高速公路,过都江堰市便进入了山道。山道依岷江修建,劈山过岭,蜿蜒盘曲。我们溯流而上,透过雨幕,见崇山峻岭,苍烟点染。奔腾不息的岷江自西滚滚东下,江底乱石横卧,激起千堆雪浪,气势磅礴,令人慨叹。秦国蜀郡守李冰,就将著名的都江堰建于这亘古流淌的岷江中游,千百年来分洪灌溉,以它灵性的爱,股股叠叠,细细浸润,濡养庇护着两岸的万物生灵。
  朋友一边开车一边介绍:岷江两岸曾是茂密的原始森林,20世纪70年代以前,由于乱砍乱伐,植被遭到严重破坏,造成山体贫瘠,水土流失。当年高大的冷杉已不复存在,只剩下些矮小丛生的灌木,虽然依旧青山妩媚,却少了几分苍莽雄郁。当年被伐的杉木随岷山东流的水势,被运出山外,有的杉木在江水里漂流长达好几年之久……时光荏苒,往昔不堪回首,唯这触目而发的声声叹息回荡在江流之上,追溯着斑驳沧桑的历史。
  雨渐渐停歇,山中雾气氤氲,云雾在半岭迷离飘浮,像一层面纱笼罩着千山万壑。青山隐隐,若出其中,又风起云涌,山色有无。凝神望去,竟疑是蓬莱咫尺。我们在雾鬓云鬟里穿行,风驰电掣,向一峰又一峰驶去。
  路转山环,山路平缓下来,浩浩东倾的岷江一改它喧嚣的气势,宛若低眉含羞的少女,静静依偎在山麓下,这就是林壑幽美的叠溪海子——松坪沟。1933年大地震,由于山体滑坡阻断岷江,在这里形成的数个很大的高山湖泊。松坪沟青山环抱,绿水中涵,苍烟翠锦倒映在清漪之中。岸上林木苍郁,百草丰茂,掩映着亭台楼阁。一支支粉嫩的山花在高高的枝茎上轻风摇曳,那点点嫣红在千山一碧之中别有一种道不出的妩媚。那时,车内正播放着《永恒的爱》,笛音浅浅,悠扬婉转。我不禁脱口:“真希望永恒!”朋友浅笑:“不要奢望永恒,只要能接近真切的短暂,就已是幸福了。”是的,像今天,这样的秋雨绵绵,风笛剪剪,已是很难得,短暂又何妨呢?其实,人生一世,到最后惟有美丽的记忆才是最大的财富。
  不知不觉,我们已到达海拔3252米的岷江源头川主寺。岷江河床远远可见,河床纵切面显现水面,它是由一层层小圆砾石堆砌而成,见证着它系一条古河床。流水清浅的河床旁,一块铭刻着翠色的“岷江源”三个字的巨石,在3000米高原上和着秋风秋雨默默矗立着。中国工农红军长征纪念碑园就建在附近,碑志黑底白字,上面记载了中国工农红军不畏艰险,受命于危难之际,渡三江之水,过茫茫草地,血染九重山,圆满完成二万五千里长征的丰功伟绩。在碑园不远处的山峰上,突起一座金碑,一个红军战士手持长枪,高举双臂岿然屹立在金碑的顶端上,他那雄壮的精神气概迸发出耀眼的光芒。
  从岷江源头我们开始下山。山路九曲,像一条飞舞的长龙盘旋起伏在山间。这一带的地貌已发生明显得变化。山体由花岗岩和石灰岩构成,万仞耸峙,连嶂峻峭,甚为壮观。沿途漂亮的民居散落在山凹里,山岭上挂满大片大片五颜六色的经幡。据说,经幡是承载美好心愿的神符,藏民为祈祷安康、吉祥将它们虔诚地安置在山上,渴望在最接近天神的地方获得福祗。这古老的信仰在高原上散发着它神秘而绚烂的光芒,经幡上密密麻麻写满美好的祈愿,寄托一代又一代藏民对生活深深的爱。
  我想,人大抵是不能缺少爱的,就像三毛所说的,爱是人类惟一的救赎。爱是需要激情的,而激情则来自于对生活对人生追求的冲动(人性的原动力)。人生追求美,实质在追求一种爱的感动。对自然的感动,对情意的感动,对生命的感动……感动延伸了美,揭示出真正的意义。就像罗丹有言:“一副美丽的风景画,所以使人感动,不但因为它使人得到许多适宜的感觉,实则是因为它所惊起的思想。”暮雨潇潇,大自然一派朦胧静谧,在有形无形间,我仿佛忽然触摸到美真正的内涵。这份生命的感悟,于不经意间丰富了我对美的洞察与感觉,这是神赐予我的财富。
  暮色越来越深,雨越来越大。我们为了赶路不再下车拍照,在蒙蒙的雨幕里很多风景于车窗前飘过。到达甲蕃古城,我们被它的独特之美所震撼,不得不停下车来走近它。甲蕃古城背靠莽莽青山,前瞻溅溅流水,一木桥横跨白水之上,风雨飘摇里就那么轻倩地将古老的历史与今夕钩连在一起。古城由深灰色碎石砌成,两至三层,木制的小窗和阳台精致地镶嵌在墙体上,房檐和小窗周围用白色勾勒,形成一个个圆形的图案,间或绘以大幅的古老图文。在灰与白之间渗透出一种无法抗拒的神秘气息,那一石一木,一雕一染,仿佛都在诉说着昔日的荣耀。
  晚上八点我们到达九寨沟沟口,匆匆吃过晚饭回宾馆休息。宾馆里橘红色的灯光暖暖袭人,我们一任窗外风雨回廊,只默默祈祷明天有一个晴朗的好天气。
  早上醒来已到八点钟。拨开厚厚的窗帘远眺,逶迤的群山岚朝尽染。明媚的晨光泼洒在山脊上,使群山呈现出深深浅浅的绿。新雨初霁,天空分外明净,一朵朵白云在远岫间悠然飘动,投下淡淡的云影。偶见得几缕流云在山峦上萦绕,转瞬间又悄然融进万顷碧色之中了。
  吃过早餐,我们乘坐绿色环保车进入九寨沟。听导游讲,九寨沟位于岷江上游,因沟内有树正、盘信、彭布、故洼、盘亚、则查洼、黑角寨、荷叶、扎如九个藏族村寨而得名。
  根据行程的安排,我们从沟口乘车抵达长海下车,徒步向沟口游览,这样游完全部景点预计要到傍晚时分。经过一夜的秋雨,沟内云气寒蒙。清晨的露珠挂满草木,凝结成一层浅浅的霜痕。我和朋友沿栈道而行,一路上,我们遇见很多滩流。但最有特色的要属情人滩和盆景滩。情人滩芦苇丛丛,流水清浅,它象一曲清词温婉地徜徉在天地间。一对天然石像矗立在滩头,双手相握于胸前,目光相视,喁喁私语。让人不禁想起那首远古的诗歌:“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回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逝水移川,今夕有情人终成眷属。
  过了情人滩,沿绿色长廊东行,转过一山,眼前豁然开朗,远山苍茫,风淡云闲,一条瀑布挂在一弯绿水的彼岸,远远望去,犹如挂在大自然中的一副山水画。俯首低看,山脚下流水漱石,明晃晃的阳光散金碎银一般铺在河滩上。一丛丛树木,玲珑巧小,千姿百态,疏落有致地生长在涓涓溪流之中。绿的树,白的水,相互辉映,分外可爱。
  我们继续前行,潺潺的流水象一曲优美的音乐一直随在耳畔。栈道穿林跨水,两旁倚生着繁茂的草木,时而可见高大的冷杉从栈道中间穿出而勃勃生长着。林间山石散落,苔痕青青,一丛丛枯枝琴弦似的镶嵌在汩汩清流之上……一切都保持着原始自然的生命姿态。尤其,那一株株枯萎在湖畔的虬枝枯藤,横卧水底的巨大冷杉,它们以褪色的生命肢体静默地延续着自身的美。它们的美是独特的!它们的美仿佛挣脱了生命的范畴,但却更深刻的暗示着生命;它们的美颠覆了优美的本质,却将美推向了更广阔的视野。它们的美会让人忽然联想起朱耷笔下那一只只孤独的鸟,一尾尾怪异的鱼,那种用冷眼傲视着甜媚,催人内心为之寒噤的美。于是,我站在枯藤下,以高山流水为背景,以我灿烂的笑容作点缀,拍下了一桢照片:生命——无限——爱。
  转过山阴,阳光温暖地从山顶倾泻下来。翠绿的冷杉林更加迷人。一团团白蒙蒙的雾气从潮湿的山体上徐徐生起,漫漫弥散。一窝窝珍珠白色的山蘑菇喜洋洋的簇生在树根下,享受着阳光温柔的呵护。我闭上眼睛陶醉在这青山绿水之间。这时,隆隆水声隐隐飘来。顺声寻去,见一瀑布从几十米高的河床上跌落山谷,飞涛溅沫,玉带凌空,真恰似“珠帘钩不卷,匹练挂遥峰”。这是九寨沟最大的瀑布——诺日朗瀑布。高约30米,宽达300米。瀑布跌入谷底,化做滩流,顺着河道的起伏再形成大大小小的叠瀑最后汇成海子。如此动静往复,使九寨沟的水别一番灵动,迷幻,神秘,。据说这里有108个海子,是色莫女神打破风云宝镜后108块碎片跌落而成的。长海如兰色襟带从天际绕着相对而出的青山翩翩飘过来;孔雀海如美丽的雀翎盛放着它的橙绿蓝白;五花海更是妖娆瑰丽,沉浸在一片光影迷离之中……
  山一程水一程,不觉日落黄昏。余辉笼罩住整个九寨。远山,近树,云影被澄碧的海子轻轻揽入怀中。几只野鸭浮在水面上嬉戏,一群群小鱼悠然穿梭在水中。我和朋友趴在林桥上俯看着静水熔金的水底世界不禁顾影深怀:这里的水是有灵性的,它带给这片土地强大的生命力;这里的草木是圣洁的,它们割断红尘,忘记了岁华陶然生长着;这里的美是那么的纤尘不染,如兰麝暗香浮动……
  我们依偎在栈桥上,沐浴着夕阳静谧的光辉,在大自然一派祥和之中,我忽然有一种眩晕的感觉。栈桥开始飘忽,它仿佛化做一条时间和空间的长廊,我和他被定格在时间和空间的中央,就像劳伦斯笔下“永恒的玫瑰”,既不稍纵即逝,又不永占空间,在至善至美的平衡中拥抱永恒的瞬间。
  人说,早先的文化馆很大很大,是当时区政府所在地的标志性建筑,是为数不多的楼房其中之一幢。虽然是极为普通的二层小楼,但在当时已算鹤立鸡群了。楼前一个圆形花坛,盆景作为七十年代的群众文化活动中心已足够奢华。
  那时,邻居家的大姐似乎经常到文化馆排练,回来时故意穿一件练功服在大家的注目下昂首走过。她因此当上了单位的播音员,令左邻右舍刮目相看。从小爱慕虚荣、喜爱音乐的我每每经过文化馆,听到里面传出的哪怕京胡的吱呀的调弦声,都仿佛虔诚的信徒听到上帝的召唤一般,再也不肯挪动一步。最终,谁知到底是强烈爱好所至,还是邻家大姐高傲神情的驱使,我终于学上了音乐,终于如愿以偿地踏进了文化馆。那是九十年代初,尽管成荫的杨柳被日益膨胀的道路所淹没,尽管假山喷泉因影响汽车出入被拆除,但它仍旧是我心中神圣的殿堂,因为那里有声名显赫、勤勉敬业的老师,有堪为一流的音响设备和电子乐器,有一支年轻气盛、好学苦练的骨干队伍,更重要的是有一台雅马哈双排键电子琴。那偌大的琴呀,陪伴我一场场演出、一次次比赛,甚至以每晚二十元的身价连同我的演奏一同租给歌舞厅,为单位创收立下了汗马功劳……然而,尽管我们那么努力,尽管我们不断为昂贵的设备家族添丁加口,尽管我们徒劳的将东墙拆了再将西墙补上,我们还是被时代的车轮远远地甩在了身后。在如雨后春笋崛起的高楼大厦的怒视下,昔日威风凛凛的二层板楼正象烈日下的一块冰淇淋不可救药的一再萎缩。曾经热闹拥挤的传达室因为房屋出租的关系不得不向后方一步步退让,年久失修的音响设备一次次带病在战场上痛苦的呻吟,我那偌大的、引以为豪的双排键,在完成了最后一次使命后,也终因主人的喜新厌旧,争风不过电脑与合成器的宠爱悻悻地退下了舞台。此时文化馆象一架低速运转的机器,不时发出无奈的哀鸣。尽管如此,冲锋的号角一旦吹响,我们还是会精神抖擞、意气风发,捡起破烂武器,带上百折不挠的兵马,向着雷鸣般的掌声、向着至高无上的荣誉,出发!今天取得的所有成绩都将成为明天的历史,唯一不变的是我们这支不卑不亢、身经百战的文化队伍,以她特有的气节、宽阔的胸怀,我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管是跋涉在泥泞的险境中,还是奔驰在宽阔的大道上,我们都想尽一切办法紧追时代的步伐。我们有理由相信,在区委区政府的正确领导下,在全馆老师的共同努力下,海市蜃楼般美丽的西青文化中心的建成效果图,将会在悬挂它的地方生根,将会在我们眼前崛起,将会在所有西青人的心中开花。
  愚者
  三叹
  刘新超
  愚者,我辈也。古之寓言有“愚叟移山”。虽劳心费神而知其生活目标,自叹不能与其相提并论;今日人之明,不惜代价铺设前进基石,其作为亦不能随声附和。愚者并非一代风骚过客,却也并非一介武夫,遂于讥笑声中,安心的做回自我,在时间的碎片中坐听潮声。
  叹之一
  一场轰轰烈烈开发成就了几许辉煌,也使得建成很久的几座红绿灯有了它们的用武之地,或许是古往今来事物发展“物极必反”的规律,这几座信号灯沉默了很久,摆设了很久,被忽略了很久,最后终于有了它存在的意义。每日在清晨、在午后、在黄昏,远远的就会看到红、绿、黄三种颜色随着时间的变化呈现出规律的变化,显出一种现代城镇之美。
  但美丽并不是绝对的。当我们走近细瞧时却总能发现无论是机动车还是自行车甚至是行人都无视这种交通信号,致使交通红绿灯再次回到他以前的地位,在规律闪烁的同时重新成为摆设。美丽也由此变为无奈。
  又有,每当红绿灯的十字交叉点上有一交警时,情况大有改观。车马川流不息、阡陌交通却秩序井然,或许是人们怕了交警开出的罚单罢!偶尔没有交警,也会有车流停在红灯前,细观之,牌照上多半是印有“京”、“冀”、“蒙”、“豫”等字样的。大概是这些外地司机走过的弯路多了,吃亏吃得多了,自然也就明白了“身在异乡为异客”的道理。
  愚者好读鲁迅周公之书,对其笔下的“民族劣根性”更是深恶痛绝。有好事者问曰:何谓“民族劣根性”?答曰:即“奴性”。
  又问曰:奴者何为?
  驴子者谓之奴,非鞭笞无以前进;智者谓之人,好循规而蹈距,古语有云:“无以规矩,不成方圆”所言极是。愚者叹之一:觉悟高时条件差;条件好时觉悟却渐而降了,这难道也是社会发展的平衡规律么!
  造化弄人!
  叹之二
  好歹忙活了半天,愚者所居的镇子也弄出了一些现代城镇的样子,像模像样的有了休闲广场、有了自选超市、有了商业街,人们也开始有了高品位的休闲方式,对茶余饭后的散步或是健身乐此不疲,也有人牵着自己心爱的宠物,黄昏时到闹市逛上一逛,看似颇有情趣。
  而,又好事之愚者,不知是喜是怒。面对众生——他们显然不是喜新厌旧。依旧怀有旧时之生活状态,在休闲过了、健身过了之后,不免重新回到旧时之所谓“马路餐桌”的庸俗中去。并无奢华的享受却带给好静者极大的折磨,不绝于耳的叫卖声,刺鼻的烟尘,烦躁的音乐,令人窒息。曾有白翁居易《卖炭翁》一作,今者则为《路边翁》(作者不详):路边翁,叫卖饮食便道中,满面尘灰烟火色,两鬓流汗十指黑……
  附:马克思主义哲学关于发展的定义,发展,就是新事物的产生和旧事物的灭亡,是新事物代替旧事物。
  还有路边瓜贩,服务甚为周到,贩瓜副赠“白色污染”手提袋不论,竟也可当场餐之。待瓤进籽出,瓜尽皮留,食者尽兴的抹嘴走人,贩者窃笑着蘸唾沫数钱,两清。西瓜是“粉身碎骨浑不顾”的完成了它存在的历史使命,却“要留‘青、白’在人间”的留下了瓜皮。而留给环卫工人的,无非是看着垃圾的无奈,愚者慨叹,幸亏仅此类而已。低头,发现不留神踩污秽之物,为宠物们留下的遗物。放眼望去,区区几十米的路上,竟星罗棋布的散落着十来具此类遗物。一旦被人踩中,甩,甩不掉,擦,擦不净,恶心至极。愚者涉此先河,无奈之余,也只能苦笑了。试问,蹓狗时带一两个塑料兜,能累得着您么?
  深究却为:1,“奴性”。倘路上多出几位臂系红箍,手拿罚单的值勤者,情况必会有所改观,遗物现象亦能轻松杜绝。2,思路过于保守。假如建上一两个小吃集中市场,群众大饱口福,生意者买卖兴隆,市场环境更优越,环境亦可更为优雅。
  愚着叹之二:鲁迅周公圣明,留下作品警示后人;思路还需圣明,以满足阶层人民的需要!
  不过如此!
  叹之三
  愚者之愚,在于不撞南墙不死心的倔强。一日突发奇想,朝南直行,直至不可再行。实践证明,终点是古道运河。自运河往东行,没几步便是林立的楼房景点。有一间是为介绍当年乾隆皇帝与刘墉访古镇的传说而修建的。乾隆姑且不谈,刘墉却也是人们耳熟能详的。身为一朝大臣,为官清廉,心怀坦荡,海纳百川,于古代、于当代,甚至于未来,皆为领导们学习的楷模。
  愚者时常阅读的报纸非低级庸俗小报,却为《检察日报》,其中曝光的贪官污吏,令愚者震惊。
  为时世所欺,冷眼观之,其实如今好官依旧不少,朱镕基总理的“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说得荡气回肠,更有夫无数他辈也一直在按照其八字方针来做。却,坏官也看似多了起来。其实,从古至今坏官就一直都有,比重虽不大数量绝对不少。只是,由于如今管得严了,这些蛀虫现形的也就多了。为名、为利、为了他们可怜的虚荣心,一旦腐化,就很难服从他们为官的初衷了,时“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且看如今之巨贪,却也有过之而无不及。现形的,少者数十万,多者千万甚至上亿,无法忽略其给前时进步伐拖过的后腿。其行为令人发指。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有时会激励出更发达的精神文明,人民总是希望坏的越来越少,好的越来越多。历史不会错怪任何一个人,每个人都有属于他自己的归宿,古语有云“多行不义必自弊”,还望“诸君”明鉴。
  愚者叹之三:堂堂中华,英雄豪杰万万千,“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真正的黄金将在历史的风碑中永存!
  有云:“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今愚者我辈三叹,叹社会,叹人性,叹时世,只为中华民族能有更快更好更全面的发展。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还望今后,他辈愚者也能更多些,越多越好!!!
  艰忘昨天
  王洪海
  考场里,静悄悄的,虽没静到掉一根针都能听到声音的程度,但学生那唰唰的写字声确是清晰地传入耳内了。我望着一个个埋头答卷的可爱的孩子,心底油然升起一股无限的喜悦,考场里竟没有一个东张西望、犹豫不定的,更找不到“创造奇迹”的白卷“英雄”了。
  突然,有一个什么立了起来。我举目望去,最后面有一个同学举起了手,用甜蜜的微笑对着我。我刚想问他有什么事,立刻又把嘴闭上了。我不忍破坏这考场的寂静,不忍心打扰同学们的思路啊!我迈着轻微的步子,向后面走去。
  那位同学举着手,一直朝我微笑着,直到我走到他的跟前,才站起。
  我伸手摸着他的试卷,轻声问:“什么地方不清楚?”
  “我的橡皮掉了。”他回答的声音比我还轻。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不远处果然躺着一块橡皮。我猫腰拾起,给他放在桌上。他马上立正,给我行了个队礼,又悄悄说:“谢谢老师。”
  不知怎么的,我这将近六旬的老头子,却被这件小事感动了,心窝里直涌出一股热流,往上冲去,咽喉哽咽了,眼睛潮湿了。我急忙掏出手绢,摘掉眼镜,把那湿漉漉的东西擦掉。
  回想往事,感慨实在太多。记得那是在“四害”横行,交白卷“英雄”的年代。那时的考试宽宏大量,无拘无束,名曰:开卷。我的那一班红小兵们,有的在讨论答案,有的在翻书找答案,有的在抄写别人的卷子,有的在胡闹、捣乱。我却不能干预。过后,在翻阅试卷时,我竟发现有一张试卷从上到下画了一个人像,那人穿着大褂,戴礼帽,手拿文明棍,鼻梁上架着眼镜,看面部造型很像我。旁边写着一行字——臭老九苏恶种先生。我一愣,沉思片刻,才恍然大悟。我叫苏亚中,亚字下加心,中字旁加禾,就成苏恶种了。我不由地怒火中烧,把试卷团起,刚要撕个粉碎,心想,不妥,留作证据为好。
  我终于查出了那个学生,他叫徐小虎,是革委会副主任的大少。我自以为正义是在我这边,自然不肯善罢干休,没想到较量的结局却恰恰相反,徐小虎成了造反英雄,我却被押上批判台。
  几个月后,又发生了一件事。一天,睡到半夜,起床小解,本来是尿到尿桶里去的,可桶里空空的,被褥却越来越湿。我很纳闷,开灯一看,原来桶底有个小孔。这是谁干的?
  第二天,我刚要开门去上班,忽然,透过玻璃看见门口有一群学生探脑。徐小虎也在内,只见他幸灾乐祸地指着院子里晾晒的被褥,非常得意。果然不出我料,就是他干的。他领人来看“胜利成果”了。令人痛心的是,竟有不少学生迎合着徐小虎,开心地哈哈大笑。
  啊!我那小桶惨遭创伤,被褥无端受湿暂且不提,考虑到祖国的前途,照这样办教育法,十年、二十年后,中国将成个什么样子?我不敢多想了,全身无力地靠在门框上,我再也没有勇气走向那所谓的教育人的课堂……
  我从悲愤的回忆中归来,看着考场里可爱的孩子们,怎能不思绪万千呢?可喜可贺的是,那一场噩梦已经过去,祖国的教育事业已经走上正轨了。
  克苏杂忆
  王桂萍
  (连载)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刮起知青回城风,天津市政府为了照顾六十年初期自愿报名参加新疆经济建设的天津支边青年们,允许他们的一名未成年子女回津落户。这个政策的实施使得广大支边青年受益匪浅。他们之中一些人以此为契机调回了天津,更多的人则是在退休以后投奔在津的子女,自己买房在天津安家落户,含饴弄孙,安享晚年了。在新疆艰苦奋斗了三、四十年,花甲之季重返故里,目睹天津日新月异的变化,心里感慨万千。他们对把青春年华无私奉献给了新疆无怨无悔,对新疆的那山那水、那草那木充满了浓郁的思念之情。对于我,一个赶大营的杨柳青人的后裔来说,能回到令父母魂牵梦萦的故乡,是最大的幸福和荣耀。而对新疆的眷恋和思忆,相对天津支青而言,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因为那里有我父母的坟茔,那里有我的亲眷,更因为那里留下了我的童年、少年、青年、中年的生活的足迹。为自己、为天津支青,更为杨柳青的家乡父老能更清楚地了解赶大营的杨柳青人及其后人在新疆什么样的条件中生活以及怎么样的生活着,尽我最大的努力写将出来,以飨读者。如果您能在读完这篇文章后,对阿克苏及那里的人们有一个如同亲临其境、感同身受的感觉,那便是我的最大希望了。
  绿洲
  对于没有到过新疆的人来说,对新疆的地理环境和生存环境是很难说全面的。大致有两个主要的观念:一是认为新疆到处是荒漠,荒凉得不得了;一是认为是茫茫草原,幽美得不得了。再深一步,认为还有绿洲。我的大女儿刚回天津时,她的同学就曾经问过“你们是不是生活在草原上,住帐篷呢?”其实把这三者揉在一起,就构成了新疆基本的人文地理环境,缺一不可。
  这里的关键是绿洲。什么是“绿洲”?《辞海》解释为:“荒漠中通过人工灌溉农牧业发达的地方。一般见于河流两岸、泉、井附近以及受高山冰雪融水灌注的山麓地带”,正是如此。举例说吧,温宿县城西北50千米处有一个“麻扎”(维吾尔语,坟墓),既是伊斯兰教的圣地,也是旅游的好去处。因为它很奇特:周围数十千米全是荒漠,惟独“麻扎”附近680亩的地域里古木参天,绿草茵茵。阿克苏最早是佛教占统治地位,所以才有库车县库木土拉千佛洞和拜城县克孜尔千佛洞。它们都是国家一类文物保护单位,其中克孜尔千佛洞是中国四大石窟之一。后来伊斯兰教传入新疆,逐渐占了绝对的统治地位。这个“麻扎”里埋葬的是当时伊斯兰远征军的头领。传说当年头领多年征战,伤痕累累,走到这个地方实在支撑不住了,终于撒手人寰,辞世而去。临终前他把自己拄的所谓的手杖——一根树枝随手插在戈壁滩上,谁想这根树枝竟然活了,生根发芽了,而且逐渐繁殖成了一大片树林。这个传说的宗教色彩很浓,成为伊斯兰教众朝拜的圣地。其实道理很简单,就是这里有一口流量很大的泉水,不知流淌了几千年,造成了这么一小块绿洲。
  可以这么说,只有有水才有绿洲,有了绿洲才有人类生存发展的条件。新疆的地形地貌通常是用“三山夹两盆”来表述的。所谓“三山”是指昆仑山、天山和阿尔泰山;两盆是指塔里木盆地和准葛尔盆地。其中天山横贯新疆中部,将新疆自然分割成南疆和北疆两大块。阿尔泰山在新疆的东北一带,于天山之间夹着准葛尔盆地,以乌鲁木齐、伊犁为中心,赶大营的杨柳青人及其后裔以及天津的支边青年的绝大部分都聚集在这里。昆仑山在南疆西部和田一带,与天山之间夹着的即是塔里木盆地,其中心地带即是举世闻名的塔克拉玛干沙漠。沿沙漠北缘由东向西依次分布着库尔勒、阿克苏、阿图什、喀什及和田五个地、州、市。其中库尔勒为巴音郭楞蒙古族自治州,境内为孔雀河,流过库尔勒绿洲,最后注入罗布泊:阿图什为克孜勒苏(维语:红水。因其河水为红色而得名)克尔克孜族自治州。阿克苏、喀什、和田则为维吾尔族主要聚居地,占整个人口的80—90%以上。和田境内有叶尔羌河、和田河;喀什境内有喀什葛尔河;阿克苏则分为渭干河流域和阿克苏河流域。库车、新和、沙雅、拜城在渭干河流域,习惯称“东四县”,阿克苏、温宿、阿瓦提、乌什、柯坪在阿克苏河流域,习惯称“西五县”;后来阿克苏改县为市,就改称“四县一市”。这些河流就发源于昆仑山和天山,最后在阿克苏汇聚成塔里木河,消失在塔克拉玛干沙漠之中。南疆干燥少雨雪,呈夏天干热、冬天干冷的气候特点。阿克苏最高气温36摄氏度,最低气温零下16.8摄氏度,和天津差不多。南疆干燥到什么程度呢?年降水量90.7毫米,蒸发量却达到2007毫米。以前,一年轻易不下一场雨或雪。我爱人在新疆工作时回天津探亲碰上下大雨,别人都是躲雨,可是他偏偏跑出去淋雨,高兴得大喊大叫,足见雨雪在南疆是何等稀少了。说形象的吧,炉筒子,在天津你保管得再好,不出两年也得锈蚀了。在南疆则不然,你再不保养,也能用个十年八年的;水桶、洗衣盆全是白铁皮的,就连我家上世纪80年代买的“天池牌”洗衣机里的内桶都是白铁皮做的,用了十几年毫发无损。我小时候听父母讲他们在杨柳青时用木水筲挑水、用木盆洗衣服,我还纳闷,为什么不用铁皮的呢,多沉呐。我调回天津时还特意把平常用的铁水桶带回来了,谁曾想不到两年全烂了。不过,我的“闷”也解开了。现在好多了,三北防护林工程,使南疆的树木多了起来,由于它们的调节,雨雪多一些了,但还是少。由于气候干燥,所以人的皮肤也干燥,因此人的外观年龄也比实际年龄显得要大得多,特别是当地人。三十岁的人说四、五十岁也能让“口里人”(是对当地土著以外的人的统称。山海关以外叫‘关外’,张家口以外叫‘口外’。新疆明明是嘉峪关以外,和张家口也远远的不搭界,却偏偏把嘉峪关以里叫‘口里’,把嘉峪关以外叫‘口外’,我至今百思不得其解。)相信。不过,这对当地少数民族来说倒也无所谓。因为他们的习惯是没结婚前说岁数,永远是十八岁——没结婚永远长不大的意思吧。结婚以后突然变大了,一下子就会变成三十岁了。结婚就意味着成熟和长大了吧。在我记忆中,我的当地的维吾尔的小伙伴们,谁也不知道自己的出生年月,一问,不是杏花开的时候生的,就是割麦子时候生的。杏花年年开,麦子年年割,到底是那年呢,只有“胡达”(即“安拉”或“真主”,伊斯兰信徒心目中世界的唯一主宰。与基督教的‘上帝’同)知道。这可能就是他们没准岁数的原因所在吧。
  因是“绿洲”,也就形成了自己的鲜明的不同于“口里”的特点。在华北、东北平原到处是城市棋布,阡陌相连;在新疆则不然,一片绿洲过去,便是无尽的荒漠。几百千米过后,又是一片绿洲。各绿洲的中心城市相距500千米左右。乌鲁木齐西行480余千米就是库尔勒;库尔勒西行520余千米是阿克苏;阿克苏再西行480余千米就是阿图什。阿图什离喀什较近,40余千米,主要是这里聚集着克尔克孜族的绝大部分,有必要成立克尔克孜族的自治州。而从喀什到和田又是400多千米。每多西去一个地方,就要多走500千米的路。所以越西边汉人比例越少。虽然对当时赶大营的杨柳青人来说,有“要想富,上南路”的说法,但每西行一步,旅途艰难便增加一分,发财致富的愿望便会减弱一分。所以大部分走南疆的杨柳青人到了阿克苏以后便停足不前了。为什么不停留在库尔勒呢?因为库尔勒是游牧的蒙古人聚集的地方,他们逐水草而居,居无定所,不适合坐商经营,游商亦多有不便。你总不能漫无目的地去满世界找牧人做生意吧。到了阿克苏,清水绿野,气候同天津又无太大差异,真是天赐杨柳青人的一块宝地。停下吧。于是,阿克苏就成了我祖辈父辈们生息繁衍的第二故乡。他们的后代们至今仍在那里繁衍生息,“只把他乡做故乡”了。祝福你们,我的亲人们,我的远在万里之外的杨柳青乡亲们。 举例说吧,从渭干河流域的库车县,西去阿克苏,256千米的路程,途经新和,42千米的距离。沿途村庄相连、良田万顷、绿树成行、流水潺潺,和“口里”别无二致。出新和县城以西40千米以内,依旧如此。过了大尤都斯乡以后就是另一番景色了:向前望去一片茫茫荒漠,只有柏油路无尽头地向天际伸去;向左望去,更是荒漠茫茫一片,天尽头望不到处,即是塔克拉玛干沙漠;向右望去,无尽的荒漠,零星点缀着疏疏落落的芨芨草、红柳和“羊达克”(一种带刺的野生植物,俗称‘骆驼刺’)。再远处就是巍峨、婉蜒的天山了。山上寸草不生,全是黑褐色的岩石。再远处,身披银甲的冰峰高耸入云,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发光,这也是唯一能给与行人些许兴趣的景致了。除此以外,留给人的是孤独、寂寞,还有寂静。除了汽车发动机的“嗡嗡”声和车轮在地面的“沙沙”的磨擦声,四野听不到其它任何声音。想知道什么叫“死寂”——死一般的寂静吗?停下车走下来,坐在那里一分钟你就能深刻地体会到,深刻得这一分钟你今生今世再也忘不掉。回头望去,也只有回头望去,你才能看到那充满生命和希望的绿色,那渐行渐远的绿色,你对绿洲就有了初步的概念。
  出新和县城,西行120千米,你会精神大振,因为在你眼中出现了生命的象征:房子,人类居住的房子。虽然已是视野所及,但你仍会急切地希望汽车加速再加速,恨不得伸手把房子拉到身边。下得车来,虽然仍然是身处荒漠之中,虽然眼前只有几间“干打垒”的房子,你仍会亢奋不已。因为这里有人,有绿色。虽然只是一蓬蓬的羊达克。这里的地名就叫“羊达克库都克”。羊达克我们前面已经介绍过了,是骆驼刺。“库都克”是什么呢?是井。维语把井叫“库都克”用汉语讲就是骆驼刺井。茫茫戈壁中的一眼井,其珍贵程度,是多少“和氏璧”也是不会换的。尽管它很苦涩,根本不能饮用,只能擦擦脸,冲冲凉。但是过往的车辆都会在这里停下来,行人们也会下车走一走。以前公路条件不好时,这里是“驿站”。人们在这里要“打尖”。这口井就是饮食和洗漱的唯一。后来条件改善了,饮用的水用水罐车从新和拉来。我在新和人民银行工作了二十几年,每年都要回温宿探亲,这是必经之路。每当我在这里休息,总要大发感慨:有了汽车行路尚且这么难,遥想当年父亲是怎么一步一步从杨柳青走到阿克苏的呢?杨柳青人,赶着马车拉着货物,往返于阿克苏与库车、新和之间,又是何等艰难啊。写到这里想起一个笑话:我爱人他们支边到新疆,分配到温宿人民银行。一个叫韩金奎的小伙子,也是杨柳青人后代,听说银行来了天津老乡,当天就迫不及待地去找他们,一见面就自我介绍:我也是天津人,杨柳青的。想当年是我爷爷一头挑着我爸爸,一头挑着我,一步一步用扁担从杨柳青挑到阿克苏的。我爱人他们很是感叹了一番。老乡见老乡,聊得很投机,韩金奎告辞后,他们很感慨:这些杨柳青人真不易,走着进新疆,还得挑着儿子和孙子。说到这感觉不是味儿了,儿子和孙子同在一付担子里让爷爷挑着,这也太不可能了吧?后来见了韩金奎一问,他呐呐地说:我吹牛了,我是在温宿生的,我爸爸是我爷爷挑进新疆的,大家哈哈一乐。这也从一个侧面反映出赶大营的杨柳青人当年进新疆的艰难。
  从羊达克库都克再往西行96千米就是阿克苏了。依旧是荒漠、秃山,依旧是孤独寂寞和寂静。再行驶40余千米,驶上一座小山头之后,你的眼睛会发光,你的心脏会狂跳,你的声音会颤抖。看吧:山下,河水翻滚,绿树成行,房屋幢幢,人影绰绰。你似乎听到了鸡鸣犬吠之声,你似乎闻到了泥土和庄稼的清香,你似乎看到了农舍上空那飘渺的炊烟。这就是绿洲,充满生机和活力的绿洲,数千年来养育了无数阿克苏子民的阿克苏绿洲。看厌了戈壁荒漠秃山之后,终于又见到了葱茏的田野;经历了孤独寂寞和寂静之后,终于又回到了纷繁嘈杂和热闹的世界。你就会对绿洲有了深刻的了解。七仙女为什么抛弃天宫的生活而下嫁人间的贫汉董永呢?如果你能随我经历这一段旅途,你就会深刻地理解她,你也会深深地体会到“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这句诗对嫦娥寂寞心情的入木三分的刻画。
  寂寞和孤独,在旅行者眼中是比劳累和饥饿更可怕的。所以在新疆的戈壁滩中,如果你的汽车抛锚了,不用担心,只要你扬扬手,总会有车停下来,帮你修车不算,缺少零件或汽油什么的,总会慷慨的赠与。同心同理,你如果碰到有人求助,也绝不会弃置不顾,扬长而去的。谢玉明在《赶大营》一书中曾提过“打二饭”,即赶大营的杨柳青人在长途贩卖途中,需要住宿或吃饭,随便敲开一家人家的门就可以,管吃管住而且不要钱。这种习惯至今仍然保留着,下文专门讲述。这里讲讲“搭便车”。那时新疆长途客运不发达,每天从新和到阿克苏只有一两趟路过的班车,如果错过时间或没有空座就走不成了。人们便瞄上路过的货运卡车。看见卡车就招手,总会有车停下然后把你拉到目的地。一路上司机别无它求,只要求你别睡觉,和他聊聊天儿,得以驱赶孤独和寂寞。聊得投机,“打尖”时司机会掏钱请你吃饭。当然如果搭便车的是男同志,会给司机让烟,但一路上也不会只抽你的,司机也会让你烟。搭车一般女同志要容易些,所谓“男女搭配,干活不累”,长途跑车有女人坐在旁边,精神会更兴奋一些吧。因为“搭便车”而成为朋友甚至谈婚论嫁的,也不是新鲜事。这也算新疆特有的一景。后来,客运发达了,单位又基本配备了小车,搭货运卡车便车的逐渐少了,改为搭大巴士和小轿车了。
  (未完待续)

知识出处

杨柳青

《杨柳青》

《杨柳青》文学期刊共分为53期,刊物内容包括小说园、散文林、诗歌廊、文艺评论、民间艺海、说唱天地、民间艺海、人物聚焦、运河记忆、庭院深深、菁菁古镇、心路历程、掌心流年、文海拾贝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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