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青区图书馆

六十年代初，与当时机关的老同志相处甚佳，往往趁工作之余，讲一些地方故事。一次给我讲了这段传说，因其中内容与杨柳青年画一年古一张的传说相关故洗耳静听，潜记于心，概此传说曾流传于镇南36村之间，今相隔多年，整理之后，供读者赏阅，借以抛砖引玉。
  早在清朝末年，民国之初，山东“九济堂”孟府是当地赫赫有名的大财主，一日孟府主人坐在厅堂忽想起欲拜访杨柳青石府（尊美堂）的念头，于是，取出文房四宝，书写了“拟拜访贴”说明了金秋赴青。写罢，当即派出家丁前往杨柳青石府投下了“拟拜访贴”。再说杨柳青尊美堂石府接到贴子，当即转呈石元仕，并盛情招待下帖人，稍事休息，石元仕看罢贴子，心下十分高兴，会见了下帖人。石元仕说孟贵人欲来青到敝府小憩数日，正合我意，于是写下回帖，说明静候来临之意，下帖人当面谢过及时返程，自不必说。
  忽一日，石府家丁快步上报石元仕，称运河上游，几艘大船，旗幡招展，鼓乐齐鸣，想必是山东九济堂孟府船到了。
  石元仕当即吩咐石府上下人等出迎，立于运河北岸，不一会儿，孟府船只已靠岸，众家丁簇拥着孟贵人登上岸来。石元仕及管家人等相迎于岸坡之间，这时石府家丁燃起鞭炮，以示迎接，好不热闹。石元仕与孟贵人手挽、肩并肩，缓缓行入石府迎客厅，厅间早已备好迎宾接风酒宴，几经寒暄，宾主一一落坐。
  酒宴间，孟贵人谦让多次。并说此番来青，多有造次，打扰至甚了。石元仕忙说，你我不必客气，我盼还盼不到呢。正是老乡见老乡，饮酒叙衷肠。君不知，石某乃山东泰安大汶口人，原以漕运商贾，迁河南，经保定，后转来此地，说来咱们不是老乡嘛！都不是外人啊！说罢，相互敬酒，笑谈不止。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孟贵人即席称道：“为了饮洒助兴，不才，某从家乡带来一张年画名曰‘仕女图’，奉上。悬于厅间，借酒宴之机，仕女下图，歌舞助兴。”石府上下闻之均喜出望外，过了一会儿，只见图上仕女数人，浓妆艳容，姿态各异，许久而未下图。石元仕见状，忙吩咐府上，乐队入厅齐奏，鼓乐齐鸣，婉转动听，以诱引仕女下图歌舞，然仍纹丝末动。这时，贵人介绍说，这幅画是出自维坊一年画老艺人之手，可能是乍来贵地人生地不熟，不肯下图耳！石元仕自是点头称足。为免除尴尬局面，缓和厅内人众，石元仕当即吩咐管家取出府上早存的年画《十吉图》，悬挂于厅壁之上，只见画面有十只鸡嘻戏其间，石元仕随即从饭碗中夹了一团米饭粒，朝地上掷去。不一会儿，只见《十吉图》上的鸡群个个伸腰展翅，一个个飞落地上，抢食米饭粒。人们一数，地上的鸡整整九只，图上还有一只是雄鸡，几经招引，而这只雄鸡扑楞了几次翅膀，抻长脖子，长鸣一声，终未下来。石元仕向孟贵人笑笑说，不下来也罢，这公鸡如下来了，九只鸡多半停止产蛋，就要孵窝了。他爱多晚下来就多晚下来吧！顺其自然好了。孟贵人当即情不自觉地拍手称快。见他如此高兴，石元仕借机道：如不嫌弃，此画就当您来青一行之纪念吧，孟贵人当即道谢并说：“《仕女图》与此画相比，似乎逊色一筹，那就请您忍俊笑纳了。”石元仕应声而答：“仕女虽未下图，我深信，过些日子人熟地熟了，自然会下来的。”于是，畅谈许久，意融情合，酒足饭饱，尽欢而散。
  石元仕盛情挽留孟贵人及随从人等在府上多住数日，天天美酒盛宴相待，闲暇间还遛遛杨柳青三街六市，观看了“崇阁蒙雨”、“塔林晓日”、“老圃黄花”、“女墙残月”、“石渡箫声”、“白滩积麻”等六、七个景点。或对奕棋类，令孟贵人上下人等好不惬意。闲话间，孟贵人邀请石元仕相机回山东一游。石元仕说：“多谢您的美意，我石某正想回老家探望一番呢，自万程为商迁来，已两三代久居此地，而无空回故乡，此番孟贵人来者，正好增加了回故乡的信念，伺机起程返里。”越谈越投机，孟贵人再次致谢，言及来青已多日了，心想即可返里了。石元仕再三挽留，均已谢绝。
  翌日清晨，山东九济堂孟府上下人等，拜谢石元仕，登舟启程，石府早已备好送客船。石元仕率石府管家、家丁众人及乐队登舟相送，舟行出青镇，孟贵人再三推让石元仕回转，但石元仕始终不肯，仍执意相送，夜临两舟灯笼网罩船身，照耀如同白昼，鼓乐齐鸣，一路风光，声震数十里遥。简短节说，一直送到静海唐官屯，只见石元仕站于船首，向孟贵人双手拱拳道：已到界河，恕石某不再远送，祝君一路顺风，平安抵鲁。”
  孟贵人忙施礼相谢，并言盼石君早日回故乡，孟某届时久候恭维。石元仕忙答：“待到明春，我必回故乡，再登泰山，一览群山小，到时相会。”说罢拨转船首，返州青镇。石元仕回到府上，早已备好接风餐宴，石元仕忙吩附，将仕女图悬于厅壁之上，并随放音乐电唱片，乐声震耳，只见仕女图上，众仕女嘴眼微动，轻移金莲，漫步登下图来。石元仕一看哈哈大笑，向着众仕女又道：“这都嘛时候了，民国初年了，别总扭扭捏捏的了。还那么多封建意识，要大大方方地能上能下，弹唱歌舞，其乐融融，对不？”众仕女莺姿燕舞，飘飘欲仙，引得石府合宅人众注目观赏，笑声、掌声交织一起。
  再说，孟府船只，忽一日也返回故里。孟贵人回府后，也让家丁将《十吉图》悬于厅壁之上，稍加引逗九只母鸡便个个飞下图争食米粒，而另一只公鸡，连扑愣了三次翅膀，打了一次鸣，也未下图，只好作罢。从此，山东省孟府周围村舍父老乡亲都一传十十传百说孟府从杨柳青带回《十吉图》的故事。日子一久，逐渐口语化了“十吉图”来下了九只鸡，都把“九济孟”说成了“九鸡孟”了。您说这事儿多哏。